贾赦却是不管,挥手说道:“你自不必管,活了这些年,只在京城里呆着,就是一个金窝也是腻够了,不如去那里跟着琏儿,有什么事情也好提点他,若是有人情也能由我抵挡一二。”
邢夫人啧啧有声,心想你是什么货色还不知道么,且要提点别人,不过平安州那里倒是贾家的老根基,贾赦过去也能帮衬贾琏一二倒是真的,只是自己也要跟着过去么?
贾赦似是看穿了邢夫人的心事,和她缓颜说道:“大太太辛苦多年,实在不必跟着我一起奔波,不若在家里帮着教导大姐儿、迎春和琮哥儿方是要务,别的只等我们回来再聚吧。”
邢夫人只是一腔苦水,眼看着贾赦就要回转心意,却是要走了么。
不过想了一想,这么些年自己都怀不上身孕,且得岁数大了就会有么,还是不要为兰夫人这一胎所困扰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其余也是白想,遂安定下来心神说道:“那我且在家里服侍老太太吧,自在这里等着琏儿的好消息。”
说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王熙凤的手,王熙凤的脸跟着红了起来。
贾母听见贾赦坐在那里跟她说要跟着贾琏两口子去平安州,心里老大不舒服起来:“胡说,琏儿是去公干去了,你又是去干什么去了,平日我就说你且不好好过日子,只顾着吃酒玩乐,如今越发荒唐起来,还要我说你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不许你去。”
贾赦不高兴了起来,执拗的说道:“老太太却是偏心,素日我略松快松快,母亲只说我荒唐,如今我想着出去帮衬帮衬琏儿,顺便出去走走,您又说我荒唐,敢是我做什么也比不上那二老爷么,不让我去,我偏要去,再不肯听母亲的话。”
贾母气的无法,贾政听了也是无奈,真是躺着也中枪,自己又没有招惹大老爷,为什么要说到自己身上,也是在那里极力解劝着贾赦,见他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只好对贾母说道:“既是大老爷要去,不如就让大老爷过去歇些时日,时间久了也就想念母亲,自己回来了。”
贾赦也趁机道:“果然二老爷说的甚和我心,我且去那里走走,过几日就回来了。”
贾母愁的不行,说道:“你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不指望你做什么荣光的事情,只盼着你消停些,且在这里烦我的心。”
贾赦却是不理,只在那里慢慢筹划着要带什么过去。
贾政见事情已成定局,只得和贾母说道:“事已至此,不如就给大老爷一家多带些银钱过去,人情往来也好有个支应。”
贾母点头,虽然自己不甚爱这个孽障,终究也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遂说道:“就依二老爷所言,去叫了你媳妇过来,看看带多少银钱过去。”
王夫人被叫了过来,听见贾母说起公中银钱,心里不由得扑通大跳,近日刚刚连着薛姨妈的一万两银子,带了好大一笔银子过去给王子腾进宫疏通,以便给元春图个好前景,如今公中其实周转的银子不多了,现在贾母跟她要银子,她怎么回话呢?
不提王夫人自在那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单说平儿知道贾琏和王熙凤要去平安州,她也哭着跪在那里求王熙凤道:“二奶奶实在狠心,竟也不带奴婢过去,不管如何,奴婢是要去的。”
王熙凤温言安慰她道:“不是不要你过去,只是那里终究不比京城,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大姐儿岂不是好,做什么要跟着我去受罪。”
平儿泪水涟涟:“可是我是奶奶自小的贴身丫鬟,当初陪嫁过来的四个丫鬟只剩了我一个孤鬼,我还心里窃喜,说我果然福气,跟定了奶奶身边,再不能离开的,如今且要撇了我过去,我必是不依的。”
王熙凤无法,只得嘱了小红留下来照顾大姐儿,自己带着平儿过去。
小红巴不得一声,她本和贾芸打的火热,五嫂子近期也有口头松动的迹象,若是跟了凤姐儿去平安州,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更不要说嫁贾芸了,自在那里痛快应承道:“二奶奶且放宽心,小红就是千刀万剐也要力保小姐不伤一根汗毛。”
王熙凤笑道:“瞧你说的怪吓人的。”
背过人就和平儿悄悄说道:“趁着整理行装的空当,不如要来旺家的把印子钱都收了回来,不然也是个麻烦。”
平儿也说:“奶奶本就卸了府里的差事,其实这钱是给二太太周转的,咱们手里的银钱放印子钱没有多少,不若都赶紧收了回来,二太太想再放是她的事,咱们不多置疑。”
王熙凤点点头:“我说的就是这个呢。”
遂紧着吩咐来旺家的进来和她说了,来旺家的自去收了印子钱,回复二太太不提。
王夫人见了心里暗气,心想凤姐儿果然是个不能担事的,不过是个印子钱也是这样小心谨慎,刚一卸了任,就跟着顺坡下驴不放了,之前说的这好那好只是狗屁,如今府里处处用钱,总不能且一个劲的要自己掏银子贴补吧,况自己手里也紧张,等着给元春铺路呢,故此索性嘱了来旺家的再放了出去,名字自然就写了她的名字。
因见府里周转实在艰难,王夫人竟大了胆子派周瑞到金陵卖了几处庄子和祭田,以做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