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也道:“宝玉身子虚弱,哪里能够受得了这些苦楚,你自带了琮哥儿、兰哥儿去吧,宝玉等我自会管教。”
贾赦歪嘴一笑,心道且等着去吧,就是你让我带他我也带不起的,宁愿全数不带,随即痛快点头答应。
贾政听了只是起急,本想起身说些什么,见贾母瞪了他一眼,心想目前母亲被王夫人气了个仰倒,好容易好些些了,还是尽量不要与母亲分争了,遂按下性子不动。
贾母见事情圆满解决,心里没有不高兴的,索性放下了心,实心实意领着贾代发到府里闲逛着。
贾代发何曾见过这般富丽堂皇的大户人家,之前进来时只觉得耀眼,不敢细看,这几天住在这里也是缩手缩脚的很,哪里就敢四处走走了,只敢留在客房里等吃等喝。不要说什么这里是贾府,和他们是宗亲,须知他贾代发不过是人家门口的穷亲戚罢了,只蹲在那里等着施舍就好,别的就不要妄想了。
如今贾母特特领着他去四处看看,正好睁开他的眼睛使劲儿瞧瞧,晚了回了家可就不赶趟了。
因着是男客,故此也没有往姑娘们那里去领,不过领着往后花园子和书房等男客能进的地方略看了看就走。
贾母为着炫耀,特地看贾环在的时候,带了贾代发他们往笃思园去了,进去指着贾环笑道:“这是二老爷的儿子,叫做环哥儿,今年刚刚中的解元,已然被陛下挑了进宫里陪大皇子伴读去了,跟着一起在上书房念书,我家姑老爷专程授课,学的倒也有些个东西。”
贾代发等人啧啧赞叹,因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站在那里笑道:“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哥儿这般年轻就有如此大的成就,将来贾家必定再创辉煌,我在这里恭喜老太太了。”
贾母无比得意,在那里呵呵笑道:“也就这样吧,这原是他们的责任,小小的人儿只顾着吃喝玩乐可怎么得了。”
贾环笑着叫几位丫鬟端来椅子给他们坐下,自己独独扶着贾母坐在上首。
又命人上来了今年新下来的大红袍,贾代发捧着杯子,闻着散发出的香气,内心很是受用。
身后的族人笑道:“五爷爷平时最爱喝茶,只是手里的茶叶不多,喝不到嘴里,每每有人送过一些,总要喝上几天,喝的没色儿了方才倒掉。”
贾母看了笑着说道:“原来老兄弟竟是这般爱茶,不值什么,待你回去我送你一些茶叶可好,让我兄弟多多品品才是。”
贾代发红了脸,在那里殷勤作谢。
因着快要到午饭时刻,王熙凤遂走过来问这饭食要往哪里摆,贾母笑道:“今日天气很好,风平浪静,又有雪景,何必回去吃饭,不如就现摆在笃思园里,待吃毕了,再领着老兄弟随处转转。”
王熙凤紧着答应了下来,自去安排人手,在笃思园里的晓微堂里调开桌案,早已有几个婆子手里都捧着一色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摆在桌子上。
一时吃毕,上了茶来,众人都漱过口来,又上一遍方是吃的茶了。
贾代发不知其意,险些吃错,亏得有下人在后面抿着嘴勉强忍着笑意提醒,方惊觉错了。
看着窗上的纱窗,贾代发在那里笑道:“这纱糊在上面,印着外面的雪景倒是怪好看的,怨不得用这个糊。只可惜我们拿这个做衣服都不能,哪里还能拿这个糊窗户。”
贾母听了笑道:“这纱糊窗户倒还不错,若是做了衣服穿出去有些不好看。”
特向王熙凤问道:“我记得这纱在库里还有几匹,拿出来送给老兄弟几人一人一匹,看看谁屋里的纱旧了,很该换了,就趁此换了。下剩的给丫鬟们做几件夹背心子穿上,白收着霉坏了。”
王熙凤赶紧说道:“昨日我开库房,看见大板箱里还有好些些匹呢,待会儿就拿了出来给五爷爷们备上。这蝉翼纱样式又多又好看,也有各样折枝花样的,也有流云卍福花样的,也有百蝶穿花花样的,颜色又鲜,纱又轻软,想必做两床棉纱被也是好的。”
贾母笑道:“呸!什么蝉翼纱,别人还说你经见的多了,无有不知的,如今叫我看来竟是大差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说道:“怨不得她不知道,就连我们也不知道这纱的来历,老太太快为我们讲讲。”
贾母遂笑着细细讲来:“这纱原叫软烟罗,比你们年纪还大呢,怪不得凤丫头不认得,原也有些像蝉翼纱。”
贾代发等族人惊叹不已,纷纷说荣国府果然豪富,连这等金贵之物都有,更让贾母听了受用。
彩霞和彩云对视一眼,心想这又值什么,三爷的私库里这软烟罗不知几匹呢,还有宫中各样上好宫缎,自己天天看,也不知这锦缎金贵在哪里。
彩云也在心里道,兰夫人库房也是有的,这也值得说什么。
贾母又道:“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青,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