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龙爪中宛如玩具模型的扬州城，李霄的金色龙眸穿透一切阻碍，注视着扬州城内的生存过的每一个生命，端详着扬州城的过去未来和现在。

    容纳十几万百姓的大城，在自己爪中是如此渺小，又如此脆弱，甚至令李霄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将其碾碎。

    这是一个祂自己都从未想过的视角，也是祂第一次用真身如此接近这方世界，此前所有与凡尘俗世的接触，皆是法身。

    而祂现在终于明白刘伯温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自己对众生而言，站的太高太远，也太过庞大，也过于难以理解。

    若用李霄自己的想法来理解，眼前这尊扬州城就好似同位体，李霄将它从时空之中剥离出来，却又没有完全剥离。

    扬州城之所以会以这种状态出现，也仅仅是因为李霄想如此。

    当现实里的扬州城从剥离出来的那一刻，它的过去未来也尽数被李霄取出，一一呈现在祂的眼中。

    只要是在扬州城范围内的一切，不论是时空还是生命，落入李霄手中后都如同书页一般，可以随意改写。

    此时李霄只要愿意，就能直接让扬州城消失，直接从历史之中将它抹去，令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扬州城，彻彻底底地消失。

    历史都尚且如此，那些百姓更是不值一提，若不是朱重八和小妙此时也在扬州城中，李霄甚至会认为这些百姓都是空洞的人偶。

    “不对。”

    李霄心底陡然泛起的一丝冷漠让自己都有些恍惚。

    “这情绪，不是来自于我。”

    言出法随与心想事成，这随心所欲的力量令李霄太过沉浸，甚至让祂都有些心惊和疑惑。

    但当下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因为扬州城内金焰的燃烧速度太快，很快就会将一切焚烧殆尽。

    金焰若是消失，扬州城便会重归原位，脱离开自己的束缚。

    而李霄也能感受到，天地之中那股不知何处来的力量对自己的压制愈发显着。

    旋即，李霄将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凝神朝着京杭大运河底下看去。

    此时扬州城内唯一能遮蔽自己视野的，除了祂身上掉落下的几件奇物，便是这尊屹立在京杭大运河下千百年的大鼎。

    这尊来历古怪的大鼎，正是为了镇压李霄在运河底下的身躯。

    甚至连李霄的法身都无法将其拔除，但此时整座扬州城都在李霄的掌中，那这尊大鼎便无足轻重。

    李霄仅仅只是瞥去一眼，那尊大鼎便直接破河而出，朝着李霄悠悠飞来。

    李霄端详数息后，便没有再去在意大鼎，此时在祂心中更重要的是这无数百姓。

    随即，李霄的龙爪开始缓缓握紧，直接令扬州城内的无数百姓大惊失色，不知龙霄真君为何要这样做，连连跪地求饶。

    “真君！这是何意啊？”

    “在下不想死啊！”

    而朱重八看着龙爪好似要将扬州城捏碎一般，脸色也顿时惊恐苍白，刚想开口劝阻，却依然没有李霄龙爪的速度快。

    砰！

    一声巨响陡然在众人耳旁爆发而出，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众人的灵魂都震出窍来。

    在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好似被捏碎了，吓得浑身一颤，尽皆下意识地紧闭双眸，身体颤抖，恐惧地等待死亡降临。

    过了好片刻，一阵清风裹挟着热雾拂面吹来，轻轻拂去众人内心的恐惧，众人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惊诧地发现自己依然完好无损时。

    就在无数百姓都长舒了一口气时，低首看去，众人却发觉自己被笼罩在一片浓重黑影中。

    恐惧与好奇令百姓们纷纷抬头，这一望，惊得无数百姓差点昏厥过去。

    只见另外一只巨大无比的龙爪悬浮在头顶上方，而在这只龙爪之上的，竟是一个与他们所处截然不同的扬州城。

    那是一座如同废墟般，满城尸骨的扬州城，一座未曾得到李霄眷顾的扬州城。

    此刻，这令人心生悲凉的扬州城正在被李霄一点点地撕扯出来，哪怕这座死城已经高悬在众人头顶，却还有着缕缕虚影与众生连接在一起。

    但李霄并不在意，祂要将这座城从众生体内生拉硬拽出来。

    即使这座扬州死城再沉重，也不及李霄一爪之力，数息之后，李霄双爪之中便有两座完全不同的扬州城。

    李霄庞大的龙首低垂，凝视着被自己剥离出来的扬州死城。

    这座死城虽然已经再无生机，但却传来许许多多绝望而嘈杂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细微，却如同细针般直直地刺入李霄耳中。

    那是千千万万百姓的恐惧、不甘、愤恨，以及对如今世道彻头彻尾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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