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是国家的血液,官吏行政就是其中的器官。
只有血液在流动,器官组织却全都躺平,那这个国家“人”就会死,就会腐败消亡!
可以说,任何人都能躺平,唯有官老爷们不能躺平,他们享受了最优渥的政治特权和资源,那就必须比任何人都要更努力做事才行。
不苦一苦这些官老爷,不给他们制定目标计划,不让他们“立限考事”、“以事责人”,那官老爷们实在太舒服了,就只会想着如何蛀空国家,如何去盘剥百姓,想着法子把所有的资源财富都拢到自己手中。
毕竟,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既要,又要,还要!
额的,额的,都是额的!
所以……优胜劣汰,从严治吏!
只有定下了规则,才能让官吏们动起来,去尽心尽力为国为民办事,才能对得起他们领取的俸禄。
杨荣听完林煜一席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林先生,若真定下优胜劣汰、从严治吏的章程,那对于那些能力平庸,或是能力不足,比不过同州府县官吏的,该当如何?”
林煜淡淡说道:“还能如何,全部裁汰掉就是。”
杨荣一愣:“全部裁汰?”
林煜回问:“有什么问题?”
杨荣欲言又止:“可……”
林煜摆摆手,打断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问,如果有一些认真办事,尽心尽力的官吏,但因为个人能力平庸,或是同州府县的同僚都能力突出,自己却完全比不过的。
对这些官吏而言,他们的本心其实不坏,甚至颇为清廉,就是能力很平庸,经常好心办坏事,那他们是不是也要裁汰?”
“……”
杨荣听闻,默默点头,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我的答案——优胜劣汰!”
林煜一脸平静说道:“再给你们举个例子,有个广东乡里的宗族世家,这个宗族的势力原本十分庞大,但因前两任的族长长期不理族务,导致宗族在乡里日益衰落,原本受宗族庇护的一方二流豪强还趁机崛起,吞并了宗族不少田产佃户。
恰逢上一任族长不幸病逝,且没有留下继承人,而这个族长的亲兄弟又是个人品贵重、温文尔雅的存在,便被族里请回来继任族长。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新族长虽然的确人品贵重、待人温和,也经常对族人以及自家的佃户们嘘寒问暖,但其在对待处理族务上不能说略有瑕疵,只能说是一滩稀烂。
短短十几年,就把本就日益衰落的宗族,给治理得分崩离析,大量田产佃户都被同乡崛起的豪强兼并。
族内也有不少人对新族长提出了质疑,或是认为新族长能力太差,应该换个族长,或是干脆分家析产,要自己单开族谱……”
杨荣忍不住插嘴问道:“林先生,您当真是在说宗族?”
林煜微微一笑:“那还能是什么?”
“……”
“言归正传,换你们是他的族人,那面对一个待人温和,对族人嘘寒问暖,但同样在他的管理下,宗族衰落的速度比之从前还要快,甚至濒临崩溃,那他干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又该不该退下来换个人上去?”
这个问题问的其实有些多余,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作为宗族的族长,不能带着宗族有所发展也就算了,连守业之才都没有。
那这就是纯粹的“庸才”了!
“老子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
林煜没等几人给出回答,便开口说道:“国家管理与宗族管理,在本质上其实是能够互通的,因为国家的组成,就是无数的家族,它可以是百姓组成的小家,也可以是士大夫组成的宗族,作为负责国家管理的官吏,你的能力平庸就是原罪,就要被优胜劣汰的裁汰下去。”
“连寻常人家没有生存能力,也会沦为乞丐,甚至可能干脆饿死,更遑论这些占据了大部分特权与财富资源的官吏阶层。”
“在国家管理科学中,庸官与贪官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无非是一个无意识地害民,另一个是有目的地害民!”
朱高炽听到此处,已然双眼放光,他甚至不再顾忌言行伪装,满脸激动说道:“林先生说的不错,我大明官吏确实都安逸太久了,太宗文皇帝对他们的‘纵容’,已经让他们都有些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唯有考成法,对大明的官吏全都立限考事、以事责人,才能让这些官吏认真做事,而非懒惰怠政,也只有官吏们都尽职尽责,那我大明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百姓安居乐业,黄宗羲定律的恶性循环,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朱高炽说完,脸上终于露出开怀的笑容。
从开课时林先生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