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霍尔木兹海,刘时敏便见识到了什么是荒芜。
山脉光秃秃少见绿色,大地被炙烤,海面上的空气似在扭曲燃烧,体内的水分似要被抽干。这鬼地方,天气比之南洋还要糟糕。
葡人驻扎的霍尔木兹岛,同样荒芜不见绿色,大抵水同食物都要依靠外来补给。
葡人堡垒就矗立在岛屿北部海角,居高临下,利用望远镜可监控整个海峡,这令舰队行动无所遁形。
据说,霍尔木兹岛有着一小王国,葡人就是利用其国王进行傀儡统治。
这座岛食物补给来自哪里呢?
算了,萨法维是殿下眼中的交好之国,能顺利通商才是当前要务。
阿巴斯港于三年前营建,至今规模也不大,建筑不过百座,且以夯土建筑为主,偶有来风则漫天灰尘,人皆灰头土脸的。
抬眼望,目之所及尽是光秃秃的荒山,偶有低矮灌木点缀,那是难得的绿色。
话说萨法维也是憋屈,因为葡萄牙人的封锁,绝大多数商船只能被迫在霍尔木兹交易,被迫征税之后才能前往波斯沿岸贸易,利润活活被葡人抢走了几成。
被迫征税,强迫交易还算是好的,动辄杀人夺船也不稀奇。
所以霍尔木兹海沿岸的港口城市规模都很小,远没有古籍中记载的那般繁华。一句话,欧罗巴人是来摧毁而非建设的,古丝绸香料之路的繁华尽数被欧罗巴人湮灭。
虽然小但看起来也不失人气。
据刘时敏所知,有大量的景教徒商船会在暗夜中突破葡人封锁,游走在港口之间买卖易货。
这几年,一些大明商人也是这么干的,快船突破,跟葡人船只捉迷藏。
如果不能令该死的葡人弯下腰来谈判,放弃他们这种愚蠢霸道行径,那么锡兰同葡人的和平也无从谈起。
对此,刘时敏有充分的认知。
瀛州将他们从日本,从香山澳赶走没有叫醒他们。
将他们从香料群岛驱逐,进而占领马六甲,彻底赶出南洋,还没有令他们惊醒。
这特么的,除了动粗,葡人似乎就听不懂人话,比板牙人还不如。
锡兰舰队的到来即刻引起轰动,有些穿长袍裹头巾的波斯人不明所以,牵羊拎鸡向着内陆逃跑,还有骆驼、驴马,夹着尾巴的老黄狗。
小镇烟尘四起,鸡飞狗跳的。
最紧张莫过于几艘巡逻船,船只靠岸,士兵连滚带爬登岸,撒丫子躲进建筑物。
这令刘时敏一阵无语,好歹是一方霸主啊,这怎么看着还不如南洋土着呢?
再者说,已经派人提前通知了,而且早前已有几批商人伙计进入萨法维负责接洽工作,何故如此慌张啊。
正疑惑间,一座明显具备防卫能力的土堡中门大开,奔出一队战马,正中一顶八人抬步辇,伞盖下端坐着一位身着华贵之人。
几名骑兵奔走呼号,如逃难一般的情形方才止住,刚刚跑出没多远的人群骂骂咧咧重新返回村镇。
这个时候,旗舰已经稳稳停泊在码头。
步辇来到码头,中年官员踩着奴隶后背下步辇,抬头张望。
他身后,跟着一堆非富即贵人物,仔细看还有几个大明人面孔。
刘时敏站在侧舷微微拱手,随即踩着扶梯下船。
一名大明商人从中介绍,刘时敏方知这人乃是设拉子总督,贝赫纳姆。
设拉子,萨法维南部山区一座城镇,距离阿巴斯港大约千里路程。整个西南山区,也包括波斯湾沿岸都是设拉子总督的防区,相当于一个行省。
寒喧过后,刘时敏一行人被请入土堡。
土堡外表看着不怎么样,但进入内部却别有洞天。原来有半边延伸至山体内部,外边炎炎烈日房中却清爽舒适。
房中地面铺着毛毯,有桌无椅,贝赫纳姆请刘时敏对坐在内侧单独毛毯上,余者皆在外侧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酒宴摆上。
景教教徒忌酒?那是对底层景教牛马的规定,贵族是不包含在内的。
不但有酒,还有歌舞表演,女人不遮面纱着装也十分艳丽性感,随着韵律舞动,极具观赏性。
关于这一点,刘时敏也有提前了解。
波斯人也信奉景教,但同天竺人与奥斯曼人又有不同,属于不同派别,彼此敌视,水火不容。但无论哪个派别,都要求女人包裹头巾面纱,身罩宽松袍服,整个身体大抵只眼睛外露。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女奴同妓女则禁止包头巾与面纱。因为她们不干净,不配裹头巾面纱。
然而刘时敏又听说波斯人盛行断袖之风,无论男女,皆喜后庭开花,这个貌似更加不干净。
当然,只是传闻,就也不晓得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