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人伤好以前,这公开的相看是不要想了。”凌不语说道:“父亲伤重,女儿还在相看人家,传出去对聂小姐声名有碍。”
魏妩顿时傻眼,元昌国重视孝道,在朝官员若是传出不孝的名声轻则喝斥,重则贬官。
而未出嫁的女子若是不孝,声名受损,难说婆家,要进皇家就更难了。
聂正虽说是假扮重伤,外界又不晓得,如今都传得沸沸扬扬了,这时候聂明珠若是还在外面出入,没给父亲侍疾,给大众的印象自然是不孝,带来的一系列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铺天盖地的指责,不要说嫁入王府,就是说个合适的婆家都难。
这种时候凌不语也自觉得很,没有太积极张罗相看的事,但有些事还是要做。
孝这一点不止在古代社会,就算是在后来的现代社会,如果父母病重,孩子还出去花天酒地,胡吃海喝,网民也能激动地把键盘敲飞。
“此事岂不是要耽搁,既然如此,公子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天可都要黑了。”
魏妩一百个不解,凌不语笑笑:“可我们知道——聂大人伤重是假的,他现在之所以能按捺住性子做戏,完全是把气撒向李拜,为了和他杠上。”
“聂小姐也是知情人,她不至于抛头露面,但改头换面行动还是会的,而且,你不好奇吗?聂家不像能支撑她挥金如土的样子,她的银子是打哪来的?”
魏妩抿唇,聂大人真是刚正得过分,被皇帝当了棋子还不自知,连自家女儿也不了解。
“我让路青云查了查,每逢十五,聂明珠都有出城,”凌不语抬头望天:“今天恰好是满月之日——刚好十五,五姑娘想不想揭晓谜底?
“自然想,若是聂小姐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早些揭破好过替她说媒成功后曝出来。”
魏妩以前就见过官媒所的姐姐没弄清楚双方底细,成婚前才被发现男方在外面有外室,或是男方故意隐瞒早就有了庶长子,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在元昌国贵族联姻中,庶子不能早于嫡子出生,哪怕是庶长女也不行,此是大忌。
府上有通房可以,但那就是给主子解决基本生理问题的,谈不上有名份,但要先行纳妾绝对不行,至少要等主母进府以后再由主母安排妾室,这是给女方的体面。
纳妾不行,在外面养人也就是外室就更不行了,足够说明男方品行不端,女方哪愿意?
这就跟包养情人和去嫖一样,前者你情我愿,不涉及法,而后者是要进局子的。
想想也是不懂,不都是钱、性关系?
光明正大地在府里弄个通房是大家族的通用做法,而养外室被视为见不得光的行为。
“此前官媒所发现此类问题是如何解决?”
“自然是如实告诉女方,这婚是成与不成还要看双方的意愿,好在上两次均是两家先有了联姻的意愿才来找官媒所说谋,我们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去查查。”
魏妩想到那闹得不可开交的两次:“上两次一次是被曝出来男方养外室,后来不过是打发了外室,加上没有留种,所以两家将此页翻过,照旧成婚。”
“另一次是发现男方早就有了庶长子却故意隐瞒,想要哄着女方先成婚,被发现后还想要欺瞒过去,这件婚事就此告吹。”
凌不语品了品,反问道:“大多是男方家有问题?”
“官媒所主贵族姻缘,贵族的千金小姐从出生起就被悉心教导,尤其是嫡女,那都是将来的主母,言行举止、打理中馈是从小学起,少有出篓子的。”
这一点凌不语早晓得,毕竟自家往上数六十年,那也是真正的高门大户。
“嫡女配嫡子,庶子配庶女,要么庶女给比自己门第高的嫡子为妾,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庶女若想做正妻,那就得低嫁,”魏妩说道:“这些我们也得清楚,不能犯了忌讳。”
凌不语听得兴起,扬眉道:“多谢五姑娘指教。”
魏妩一不小心就说了这么多,发现自己真有几分带教的意味。
“公子迟早要知道这些的。”魏妩赶紧轻咳道:“但要说女子这边没什么事也不可能,我来官媒所时间不长,但听柳姐姐说以往也有出过事。”
“女方家也有小姐私奔未果被逮回来强行嫁人,此事也是瞒着男方,如今还未事发。”
魏妩也不说是哪家哪户,只是叹息道:“若有朝一日此事被揭露,也是一团乱麻。”
“无非是男方大气忍下,对外做个恩爱夫妻,但要说休妻或和离的机率不高,”凌不语说道:“贵族联姻内里牵涉甚多,彼此都有所权衡。”
“除非一方败落,否则……”
凌不语突然发现自己碰到了魏妩的痛处,当初她外祖父出事,她祖母立马代替儿子休妻。
本朝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做主,所以也有父母替儿子休妻或和离,只要儿子配合在休书或合离书上画押,当初卓久然是被家丁按着在上面画了押,虽说是强迫,但也成了事。
这便是一方败落,另一方立马翻脸无情的实例。
魏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