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崇气到极点,长叹一声,内阁这些年权力稳固,首辅大臣一人之下,由此产生的恶果何等明显,他本以为奏事制度完备,结果呢?
凌不语更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元昌国的奏折制度,正五品以上官员可上朝,不少事情可在紫宸殿里直接奏请,这是其一。
每个月两次的大朝会是在都城的官员皆可上朝,看似上朝的官员更多,但能在紫宸殿里说上话的极少,大部分只是走个形式,当面奏事所占的比例实在是太小了。
最终能让皇帝了解全国各地事情发生的只有各地官员送到盛京城的折子,但因为折子质量不一,所以要求在进内阁以前先在奏事处先过一遍。
奏事处是独立的奏事机构,由奏事官、奏事员组成,他们负责审核、收发、传递奏折。
奏事处主要审核奏折的内容、格式、文字、称谓等。如果奏折不符合规定,将会被退回。
最终筛选过一遍的折子才会被递进内阁,由内阁再根据内容的轻重再呈到皇帝面前。
“内阁二审奏折,就审出这么些玩意?”端木崇气恼道:“岭南种植出二季产稻,丝苗米可缓解荒饥之情,此是一等一的好事,你们居然按下不呈?”
赵成林等人一听,赶紧叩头:“陛下恕罪,内阁此前都听首辅大人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臣等也不敢违背啊。”
“是啊,陛下,这筛查奏折之事本就繁琐,景泰与前首辅大人恩怨颇深,前首辅大人若有私心,臣等身为属下也无可奈何,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臣等也有难处,内阁以前唯首辅一人为尊,许多事情臣等也做不了主。”
内阁这些大学士们一个个替自己辩解,均将原因指给李拜。
凌不语嘴角挑起,这一个个的,反正李拜大势已去,人也不在盛京城,尽情甩锅。
不过这件事情的本质还就是李拜想压死景泰,不给他翻盘的机会。
不管景泰在岭南有多少建树,山高皇帝远,奏折又被压,他这辈子别想自己的功绩传进皇帝耳朵里,想要借实绩翻身更是不可能!
李拜可真是够狠的!
但是这些大学士可别忘记了,他们忠的是皇帝,可不是李拜,李拜不许,他们当中竟然没有一个敢想办法告诉皇帝这件事,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闭嘴!”
他们不辩还好,越辩越让端木崇来气:“你等究竟是李拜的臣子,还是朕的臣子,你们要守的是元昌的江山,还是李拜的江山?!”
赵成林等人瑟瑟发抖,大汗淋漓。
这种历史遗留问题就是这样,走了的倒是省事,留下的却要遭受雷霆怒火。
宁还山多少年没见过这种事,军中的事情虽然繁杂,但他以为比朝堂的这些破事要简单得多,他现在任左相才多久,就绕得脑子转不过来弯,别提有多愁苦。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想着赶紧来一个能干的右相,他这左相也能歇口气。
宁还山这么想着,扭头一看,边上的状元郎正一脸兴致地看着皇帝训大学士们,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一时间打个寒蝉,真是后生可畏啊。
再说赵成林等人现在是无比惶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连官帽子都被摘了,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到上首传来的声音——“你们是时候想想清楚。”
赵成林等人心如撞钟,大气不敢出。
“看来这奏事制也要改。”端木崇冷冷地说道:“你们好好寻思寻思,三日内呈给政事堂,朕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汲取教训。”
“臣等遵命!”赵成林等人忙不迭地说道。
端木崇不耐烦地摆摆手,赵成林等人赶紧撤了,再不走,皇帝正在气头上,撸了他们的乌纱帽就完蛋了,好歹先保住。
其实他们多虑了,现在内阁人本就少,还得需要他们给政事堂做辅助,动不了他们。
端木崇也是真的气到,一想到景泰这样的人才被按在岭南这么多年,他早年肯定也盼过返过盛京城,能将自己的才干晒在新帝面前,但一天天失望,后来,奏折只是例行公事。
反正这些折子根本到不了皇帝面前,不过是按章办事,沦为形式。
这么一想,端木崇双眼发红,抬头看向凌不语:“奏事如此,可知根源为何?”
“陛下,奏折呈递和办理先要经奏事处一审,再入内阁,再到陛下案前,花费的时间较长,奏折积压也是常事,这些倒也罢了,主要是撰写的内容到审核。”
“奏折内容的撰写由当地的官员决定,其是否准确,又能否表达真实情况?恐怕要迎合陛下及内阁的立场,多少有些粉饰太平,另就是审核之时对内容的把控也大多是人为。”
“这就注定陛下不可能洞察全局,总有遗漏,”凌不语说道:“此外,奏折还有可能暴露机密,也不得不防。”
从地方到都城,这些反应当地吏治的折子跋山涉水而来,若是中途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端木崇手指捏紧,那宁还山听到这里,不禁附和道:“状元郎所言极是,此前臣驻守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