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眉眼微动,他的小妻子不愧是能俘获他真心之人,早就看出他的用意,那帝王花就是他故意放在那个位置,偏要让皇帝看个正着!
“厉王和端王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母族也不是。”太上皇心想都被看破了,也懒得遮掩,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们的母妃都曾妄想过皇后的位置,朕当年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
太上皇后冷哼一声,的确是没有办法,才会在诸多的官员之女中挑选自己,挑上苏家。
好一个退而求其次啊。
太上皇后哼完后就不说话,太上皇悻然地摸下鼻子,说道:”澜儿,若是设身处地,你自己说,后宫中妃嫔母家实力太盛,挑哪个都要得罪人,那还不如挑一个完全事外的姑娘。”
“是,太上皇当年英明。”太上皇后懒洋洋地说道:“是妾身的运气啊。”
太上皇后说得一嘴阴阳话,殊不知当年这泼天的富贵落到自己头上时,当时是既忐忑又不安,好在苏家上下都豁得出去,她也豁得出去,没想着当贤良淑德的皇后。
反正后宫她最大,谁敢挑她的事,她就敢用皇后的身份压着谁。
那些人也只能在背后嚼舌根,拿她母族不显来羞辱她。
“我虽看好厉王,也觉得厉王的外祖家能助他坐稳皇位,但他有个极有野心的舅舅,朕担心这江山以后不姓端木,我也不是不喜我们的儿子,只是担心他无法稳固江山。”
端木长卫是帝王,端木家族的老祖宗打下这片江山也是流血流汗换来的,牺牲更是无数,当年的开朝皇帝更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斩于阵前,才终结内乱,终一统江山,登帝为王。
那时前朝大乱,诸侯割据,端木仅是其一。
能在混乱中厮杀出来,着实不易。
“你可知自打开朝以来,皇家便以养蛊的方式来养继承人?若心计不够深远,手段不够狠绝,如何能坐稳这帝位,厉王他足够心狠,而咱们的儿子初时心性不坚,不堪为帝王。”
太上皇后是懂了:“太上皇始终是以挑选继承人为先,护住端木家族的江山为先,即便你对我有情,也只会用看待继承人的标准看待我的儿子。”
“正是,先祖骑在马背上以武而统,尔后在曾祖父时才重视文治,让元昌开始兴盛,殊不知这中间隔了几代人的心血才有如今暂且稳固的江山,继承人必须足够强悍。”
“他若担不起这帝王之责,换人又何妨?!”
太皇后倒没有恼怒,所以,他一再逼迫皇帝,甚至让朝臣都认为太上皇不肯放权,频频干涉皇帝决议,内阁前首辅李拜也以为此,才会频频借太上皇的势与皇帝抗衡。
而他呢,人坐在西行宫,乐得看皇帝和李拜内斗。
远在江南的李拜做梦也没有想到吧,他其实是皇帝的试金石,磨练皇帝的工具罢了。
“李拜此人野心不小,还在我在位时就发现不对劲,可惜李党势大,不少事情我也只能权衡利弊而为之。”太上皇说道:“留着李拜是如此,魏韦是如此,而景泰又何尝不是如此。”
“有魏韦的先例在前,景泰若不远走,留在盛京城只有死路一条!”
太上皇后瞟一眼外面,手指轻轻拂过杯壁,反问道:“依你这么说,倒是魏韦之事在前,你是为了保全景泰,才打发他去岭南了?”
“正是!”太上皇气愤道:“为了让皇帝坐稳,让他长长本事,我都把自己演成了反派。”
“景泰之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他和那凌不语的确下了一步好棋,可也把景泰推到浪尖风口,皇帝以为景泰人在岭南就无事了,哼,他是小瞧了李拜带出来的那帮人!”
太上皇后有些听不下去了,反问道:“你莫不是以为皇帝不会考虑景泰的安危,你们端木家养着的龙卫难道是吃闲饭的不成?”
太上皇后一发飙,太上皇也怔住了,她已经好几年没有露出这么彪悍的一面!
“你可知防不胜防?景泰一死,皇帝可有备用人选?”太上皇嗤笑道:“你可不要说那凌不语,他现在连个官身都没有,想一步登天,更不可能!”
太上皇后沉默了,太上皇装腔作势这么多年,在皇帝亲儿子面前也一样,甚至瞒过皇帝这么多年,此时倒是说了句真话——景泰若死,皇帝还有何人可用?
凌不语确有才干,但他根基太浅,朝堂阅历不如景泰,更难上位!
“咱们这个皇帝儿子行事够狠够快,但给自己留的余地太少,他若不能顾及这一点,总有一天会吃大亏,这次他最好能保景泰平安,不然,朝堂必定大乱!”
“至于这兴太学之事,那状元郎说得极有道理,这样下去太学不兴,民间书院风气大乱,如何还能教出品行兼优的学子,以后能选拔的人才越来越少,这是百年大计,不能轻待。”
“看来你已经动心,凌不语说得是——放眼整个朝堂,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此事。”
太上皇不语,太上皇后又说道:“不过最好的时机并非现在,而是景泰重用之后。”
不愧是他第一次动心的女人,一下子挑出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