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张存敬、朱友伦围攻同州城的这几日间,葛从周已统率六万大军,出潼关渡河北上,正式进入到蒲州地界。
彼时留守黄河北岸风陵渡的,乃是晋将周德威、史建瑭。这二人先前就和葛从周在潼关交过手,吃了几场败仗,手中兵马仅剩不到一万不到,兵力如此悬殊,如何守得住渡口。
是以双方交战未久,周德威、史建瑭便连吃败仗。二人自知不敌,不敢死守,于是边打边撤,逃进了首阳山。
首阳山也叫蒲山、雷首山,传说此处乃是上古王族伯牙、叔齐的隐居之地,北距蒲州城仅十五里,西、南两面,皆为黄河。
梁国为了拱卫都城蒲州的安全,依照地势,在首阳山一带修建了许多关隘。周德威与史建瑭率领数千残军逃入其中,据关死守,勉强挡住葛从周六万大军的攻势后,立刻向朱温求援。
“葛从周当真杀从南边过来了?”
得知葛从周率大军进逼首阳山,正在黄河东岸屯兵驻扎的朱温,心中颇为惊惧。
按照朱温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出兵进攻同州,迫使葛从周从华州调兵北上,以打乱对方的部署。
却不想葛从周目标明确,宁可置同州防御于不顾,也要由华州潼关发兵北上,进攻蒲州。
局势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朱温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如今蒲州城内还有五万梁军,同州方向,张存敬与朱友伦先前带去了四万多人,只剩下两万五千,而朱温自己手里,还有不到六万人。
这算是整个梁国最后的家当了。
至于被朱温遗弃在陕州、虢州、商州的十几万梁军,朱温对他们完全不抱有任何希望。
先前朱温之所以抛下那帮人,为的就是要他们替自己挡住洛阳的杨师厚,商州的李建及,说白了,那就是十几万炮灰,能拖延时间就算不错了。
“难道孤只剩下和葛从周决战一条路可走了么?”
梁军军营,朱温长叹一声,拿起周德威和史建瑭求援信,看了又看,心中踌躇不安。
决战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比谁都明白。
这是一场豪赌,赢了,自己也许还能再多苟延残喘几年,要是输了,不但十几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自己和自己子孙的身家性命都会不保。
子孙的身家性命,朱温未必有多在乎,但是自己的性命,他还是看得很重的。
反复犹豫了许久,朱温始终下不定决心,只好派人把崔胤、薛廷珪等人召来,将自己准备与葛从周决战的事说了一遍,接着道:
“诸位先生,你们以为此战胜算能有几成,可有什么良策能教我?”
薛廷珪沉思片刻,缓缓道:“胜算几成,臣不敢妄言,只是主公若果真打算同葛从周决战,那蒲州城里的五万守军,只留一万守城即可,其余人马应该尽数调出,还有同州方面的兵力也一样。”
崔胤补充道:“此战宜早不宜迟,拖得越久,对我军越是不利,一定要尽快安排。”
“嗯……你们说得都不错。”朱温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魏国方面,葛从周虽然老成持重、能征善战,但对方如今手里能直接调动的兵力,最多也就只有六万。反观梁国,倘若朱温把留守蒲州的兵马调出来,再加上同州方面的兵力,很快就能凑出十二万大军。
十二万兵马对阵六万,自己的兵力几乎对方一倍,按道理这样的大决战,应该是不可能打输的。
一念至此,朱温立刻起身,高声道:“孤意已决,即日起整兵南下,与魏人决一死战!”
…
时近五月。
朱温先是陆续向首阳山关隘,派遣了两万兵马,协助周德威与史建瑭继续防守,随即开始不断在后方集结兵马。
“张存敬他们为何还不到?”
“回主公,张将军与友伦公子,在同州城下忙于与魏军交战,暂时无法抽身。”
这数日来,朱温已从蒲州城里调出四万兵马,命大将氏叔琮、邓季筠统率,到蒲津渡与自己会师。
他本打算等张存敬和朱友伦那两万多兵马到了,再正式南下与葛从周决战,谁知左等右等,张存敬和朱友伦却一直没来。
“岂有此理!这两人莫不是畏惧魏军,故意不来!”
朱温心中气愤不已。
不过他还真是错怪张存敬和朱友伦了,因为此时此刻,二人的确是在同州城下苦战。
原来守城的赵克裕,发现城外的张存敬和朱友伦有撤兵迹象,知道二人准备返回蒲州,于是多次出城,主动发起进攻。一旦张存敬和朱友伦回师围城,赵克裕便又立刻退回城内。
一来二去,张存敬和朱友伦就是想撤兵,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才白白耽搁了时间。
眼看同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