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积蓄已久的夜雨终于支撑不住,一瞬间倾数落下。路旁的泥土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慢慢的水顺势流至铺满石砖的路上,一片泥泞。
华仪宫。
傅禀凉刚刚将人送至华仪宫就匆匆离去,不知何事。
“母后———”到了熟悉的地方,边琨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
“胡闹!”厅内,焦急等待着的的人见到边琨第一句话却是脱口而出的训斥与责怪,对自己平日里爱护有加的小儿子做出这种为一己之私负气出走之事失望不已。
“母……母后……”边琨被吓得一哆嗦,只敢小声啜泣着,一边用讨好的目光眼巴巴的看着万俟皇后一边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脸。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雨水的浇灌下,他脸上的血垢早就被清洗干净。
面对万俟皇后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母后……”他声音带着些发颤,“孩儿再也不敢了……”
边琨瞧着浑身湿淋淋狼狈不堪的样子甚是可怜。
万俟皇后本想依旧置之不理,心里打定主意要让边琨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滴答——”
“滴答——”
是顺着衣物落在地上的滴水声。
地上的奇怪颜色的水渍吸引了皇后的注意力,顺着水渍留下的方向看去,衣摆若有若无的水痕,衣领处的淡红色的血迹,以及苍白的面孔。
“琨儿,”万俟皇后心头一震,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张,“你受伤了?”
她想到什么顿时心头一紧,脸色倏地一黑。
“没、没,没有,母后莫担心……”边琨极力否认着,“孩儿……孩儿只是有些冷因为刚……”
皇后只是将人翻来覆去仔细瞧着,边琨还想说什么,却被万俟皇后打断。
她沉声吩咐道:“福珍福珠,你们先带小殿下去换身衣裳。”
“去请太医,对了别忘了熬些热汤。”
“是!”
边琨小手攥着湿透的衣袖,神情黯淡,落水之话在口中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自己的母后还是生气了。
他想,自己的确不该在太子哥哥大婚之日闹脾气害母后担心的。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国之后此时端坐在凤椅上,她左手不慌不忙地扶了一下珠钗右手搭在椅子上,神情淡然,轻轻掀起眼皮淡淡地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出口问道,声调不高,可是身上却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人压得不敢抬头。
小太监已然面色发白,藏在衣摆下的双腿忍不住打着摆子。
“回、回禀皇后娘娘……”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将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与皇后听。
皇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搭在扶手上也不自觉的攥紧,小太监瞧着越说越冷汗直流。
“娘娘,”皇后的贴身大太监福德康听完上前,面色忧愁,道,“这怕是和华宁宫……脱不了干系。”
“先不论小殿下是否是听信他人胡言才去太子殿下那胡闹……光奴才刚刚就听武威武大人派人来说……出事时,小殿下正和七殿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在一起。那小太监形迹可疑、畏畏缩缩的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那刺客……”福德康欲言又止,感慨着,“娘娘这实在是可疑啊……”
人人都知华仪宫与华宁宫的人向来不对付,二宫积怨颇深,彼此不满已久。
“福德康,今日,孙贵妃是不是还去了陛下那儿?”
“是的,娘娘。”福德康迫不及待地回道。
“太子现在如何?”
“这……”福德康开始支支吾吾,“太子殿下他并未待在婚殿内。”
“好,好一个华宁宫。”皇后一边说着右手一边敲打着扶手思考着什么。
旁人听着可能只觉得皇后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无奇,只有近的人才知道说这话都时候,这双清透漆黑的凤眼里已满是怒火,恨不得将人一点点撕碎。
呵,一石二鸟?万俟婉绮狠狠地想着,好你个孙燕卿,你向着我来我忍了!夺走陛下我也忍了!但我决不允许——你对我的儿子做什么!
她万俟家五代为官,无论文武为大华皆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何等的荣耀,普天之下莫说他边齐天,就算先皇在世也要让上她万俟家三分。
“封锁消息,绝不能让陛下知道太子的事。”
“是——那?娘娘,那小太监如何处置是好?”
“小太监?只要不死随武威怎么处置都好。”皇后随意说着,语气淡然,并不愿意在无关紧要的奴才上多花一分心思,她需要将精力花在的是……
正当她继续沉思着,门外忽然传来动静。
“报——”
“不好了!皇后娘娘!”
“乾央殿来报——陛下他,陛下他遇刺了!”
“什么——?”皇后拍案惊起,脑海里忽然闪过无数个可能,“快!摆驾乾央殿!”
此时面色慌张的皇后丝毫没有注意到恰好换好衣裳奔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