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祯十七年,四月十二。
距端阳节还剩二十来天的时间,沈府里所有人都很忙碌,为即将到来的大婚做着准备。
江秋儿这些天也在会芳园里住下,与秦可卿她们一起忙活。
沈府里院子很多,沈沅本打算让江凡也直接住过来,却被其婉拒。
对于江凡所说的理由,沈沅也认可。
他们现在关系毕竟与以往有所不同,同为新军的核心将领,而且还是上下级,若是江凡住进沈府,势必会授人以柄,攻讦他将新军变成私军。
谨慎些,他俩还是分开住,反正每天上衙都会见面。
这日下衙后,沈沅去了趟梨香院,剿匪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他即将率新军卫开拔,需要提前与宝钗说一声,以免她担心。
来到梨香院,发现湘云也在,而且好像还在帮着宝钗绣着东西。
沈沅走近了些,见宝钗和湘云都有些疲惫的样子,显然是坚持绣了很久。
他颇感心疼,语气严肃道:“你们也无需每一件都亲手绣的,那些非贴身用到的,找绣娘或者直接采买也可以。”
“沈大哥!”
两姑娘听到沈沅的说话声,才发现有人过来,忙抬眸,欣喜打着招呼。
“没事的,沈大哥,这些我想自己来。”
宝钗芳心里,把与沈沅的婚礼看得格外庄重,不仅盖头、被套这些贴身的要自己绣,连帷幔这些也是,就连红色喜灯上的图案也不放过......
黛玉和三春她们都纷纷表示要过来帮忙,却被宝钗一一婉拒了回去,虽然知道几人都是关心自己。
要不是拿倔强的湘云没办法,她也不打算让云妹妹帮忙。
沈沅看着轻减不少的未婚妻,语气没有变软,反而更强硬了几分,郑重道:“不许,薛妹妹没发现自己都瘦了一大圈?婚礼那天最重要的是你我夫妻二人,何必执着于这些外物?”
宝钗还是第一次见情郎这般严肃和强势,忽而怔了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湘云见了,有些儿替宝姐姐感到委屈,便开口想说几句:“沈大哥,宝姐姐她......”
沈沅看了眼萝莉,见那圆圆的苹果脸瘦削了些,未待她说完,就打断道:“云妹妹你也是清减了不少。”
湘云忽被一句关心,对上那双温润的眸子,方才想说的话,终是咽了回去。
沈沅复又看向宝钗,语气变得温柔,轻声道:“薛妹妹如此,会让我心疼,反而成了婚礼的负担。”
说着,伸手抚上少女的白腻脸蛋儿,柔声道:“听话,让绣娘去做吧。”
宝钗看着那双柔情如水的明眸,仿佛感觉其中透着一股力量,将她心中的那股执念慢慢驱散。
沉寂一会儿,她温婉白皙的玉颜上现着微笑,轻声道:“嗯,沈大哥说的对,最重要的是你和我,是我偏执了,抱歉。”
“没事,薛妹妹往后可生活的自在些。”沈沅宠溺的抚了抚少女的脸颊。
他仔细思忖一下,其实能理解宝钗的心理,理解少女为何会对他们的婚礼认真到这般程度。
年幼失怙后,宝钗就与母亲和兄长相依,而兄长薛蟠又是一个不知世的,偌大的家业无人操持。
若宝钗也不知不明还就罢了,而她却读了书,知了事,明了理,温婉娴淑,人情练达。
如果不是女儿身,她或也能为官做宰,光大薛家罢。
而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的,宝钗即便再如何醉心仕途经济,也只能藏拙守愚,接受母亲安排联姻的命运。
虽也没了操持家业带来的许多烦恼,可未尝也不快意罢。
不然也不会写出‘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这样的诗句了。
而在半年多前,她遇到了沈沅,这个改变她命运的少年。
他们相爱了,而且少年足够优秀,能护着她,甚至薛家。
这来之不易的爱情,宝钗如何能不珍惜,甚至把这场婚礼当成了对自己命运的救赎,这才有了之前那种执念。
“我能护着妹妹,让你自由自在,无需有太多枷锁。”
宝钗轻嗯一声,微笑带起梨涡,芳心已觉释然。
一旁湘云见了,虽没明白这两人更深层次的交流,但看到宝钗不再坚持,小姑娘欢快道:“这世上能说服宝姐姐,让她乖乖听话的,横竖就只有沈大哥了。”
沈沅瞟了眼湘云手中的绣品,笑着打趣道:“不曾想云妹妹所绣,还真有模有样。”
“哼,沈大哥少瞧不起人。”湘云鼓起香腮道:“在金陵时,我可是经常同婶娘刺绣到深夜呢。”
看来,这小姑娘还真如原著中所说的,时常做女红到很晚,但侯府夫人也这般,可见是并未苛待她。
“我回头与史侯说说,希望他对你宽松些。”
“不说也罢,反正我在这边玩得好好的,短时间也不打算回金陵。”
“这话也不怕让你叔父和婶娘听了伤心?”
湘云吐了吐香舌,烂漫笑着,不再接话。
沈沅与湘云说笑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