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候府世子没有了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见到沈玄微,满面的悲伤和惊慌,单腿跪将下去:“沈侍郎,我爹为人所害,请你为他作主。”
沈玄微扶起他:“世子请慢慢道来。”水惜花将话回得很恭敬:“我和阿爹约好,今日去碧溪岛上接他,谁知我去时,只见到他老人家的遗体。”
“现场可在?”沈玄微追问,水惜花再答:“已下令保护现埸,不知能否请大人上岛一看?”
沈玄微看看几人,脸上微微歉意,谢长风眼中浮起一丝趣味:“三郎若不介意,我随你去便是,顺带可观你侦案风采。”
杀人现场,我才不要看。苏容若暗里嫌弃,拒绝同行,眼看众人的背影渐渐消失,才猛然一颤:水惜花他爹?
镇海候已安逸快三十年,该还的债要还了。在下水惜花,镇海候府的小候爷。水惜花的自我介绍和阿仇的声音几乎同时在耳边响起。
阿仇的手笔!苏容若几乎肯定:他谋划杀了镇海候,还要亲眼看到他的尸体,他料到案发后水惜花会来找沈玄微,便抢先一步到来。
如此大胆张扬,兵行险招,所为何来?想起谢长风和阿仇在那僻静无人之处左右自辩的情景,苏容若忍不住汗毛倒竖:难道因为他人格分裂?
月夜海面,空旷寂静,水浪哗动,远波连天。
苏容若面朝大海,仰望月色,不见春暖花开,只有强烈的荒谬感冲击着心灵:人类如此渺小,不过天地之蜉蝣,沧海之一粟,却斗鸡似地争来斗去,永无止息。
雾薄风冷,大勇为她披上外袍,问:“他为何约你来此?”瞟一眼几步远的纳什,暗想:主人倒底还防着郭骥。
“约莫是为了江大美人。”苏容若有答有问:“你年近三旬,可有意中人?我为你娶回来。”大勇红着脸,端端正正地行礼:“谢主人周全。”
起身便听到男子笑声:“苏小郎行事总是周到。”人影闪过,郭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掏出个酒壶扔来:“崇州最好的杏花米酒。”
苏容若打开壶口闻得片刻,似笑非笑:“郭帅品酒和品女人的眼光一样好。”男子不知该怒还是想笑,终于只是无奈嗔道:“你这小儿。”
“放心,她还好,除了相思无药解。”苏容若知他心中所念,先传达江雨燕的近况,才慢吞吞地品了几口杏花饮。
相思无药解。郭骥喃喃重复一句,大口喝酒,半晌方道:“今日前来,便是要谢谢你照顾她。”苍茫月色照着他的凄凉笑意,无奈而伤情。
“水惜花他爹,究竟怎么死的?”苏容若见这对爱侣一种相思,两处深愁,到底有些不忍,转过话题问。
得到的答复几分讽刺:“有人用他自己的绝技,在他的地盘,铁手锁喉杀了他。”
给前朝的将官这种死法,真如郭骥所说,是在昭示惩罚叛徒的决心。
苏容若白天已听沈玄微的属下介绍过,此时不禁再次暗暗揣测:谢长风的人,究竟是如何上岛作案的?
碧溪岛,大海茫茫中的急流孤岛,镇海候的帆船十余里外成圆弧排开,将那片海域团团警卫,外人简直插翅难飞。
郭骥似乎看透她的心思,向远处招了招手,便有小船划来,几人登上舟,如浮萍般飘流半晌,郭骥才道:“看,那处,碧溪岛方圆十里唯一不设防之处。”
苏容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百丈远的地方,巨大水漩,在汹涌澎湃地奔流,漩涡的中央,呈深黑色,宛若死亡的阴影。
郭骥进一步解释:“漩涡不达海底,中心静止,周边才是雷霆万钧的水浪。有人将船驾到此处,将自己荡进漩涡,以千斤坠的功夫沉到海底,游上岛,完事以后,等水惜花上岛,趁乱藏在他的船上回岸。”
这是天才加疯子才想得出来的主意!苏容若听得全身骤起一层鸡皮:若有一点偏差,那人可不就要永远地在水涡里面转呀。
回头问纳什:“依你的武功,有几成把握?”纳什注视着远处波澜壮阔的水涡,眼光针尖般锐利:“难说。”
苏容若笑笑:“管他什么,总之我不与之为敌。”悄悄瞟郭骥一眼,猜度他为何带我来此处,真的只为解我疑问?
郭骥视线与她相触,半是认真半是调笑:“苏小郎聪明过人,如今又成沈侍郎跟前红人,今后还需多多照应为兄一二。”
原来是向我展示实力和示好的,她想也没有地回答:“人生相逢便是缘,你好我好大家好,是我毕生所愿。”
相逢是缘。一个时辰后,阿仇在客房里重复着这句话,嘴边笑意高深莫测:“虽是至亲血脉,这位却和宫里那位不同呢。”
谢长风的语意里既有忧虑又有不满:“阿仇,你为何要让郭骥试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孩子?你可记得,宫里那位当初谋事时大她几岁?有谷空血统的女子,都是小瞧不得的。我们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