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豪强人色复杂,世情冷暖反复。要争取他们长久的支持,绝不能轻易示弱。朝廷祭祀有八佾舞,皇叔不能僭越。”
“汉军祭祀伏波将军,最好采用蜀中的巴渝舞。舞者自披盔甲,手持矛、弩箭,口唱战歌,乐舞交作,边歌边舞,气场雄浑,能显军威。”
赖雄沉吟着,准备训练士卒,排演一场好戏。真刀真枪的厮杀太血腥太残酷,要展现出雄主的胸襟和气概,祭祀是最好的选择。
岭南不止打打杀杀,还有震慑威服。帝王的秋狝、冬狩,可不只是简单的狩猎这么简单,政治意义非常深远。
“有没有更契合百越地区的祭舞?士燮在背后蛇蛇蝎蝎鬼鬼祟祟,要是采用巴渝舞,难免会被他笑话。”刘备犹豫道。
“百越地区,尚存傩祭风习。傩舞气势威武磅礴,情绪奔放开朗,周时便纳入国朝礼制。以求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生。”
“只不过短时间内,我军很难学会。皇叔要是不介意,我可专门招募几十名擅傩舞者,迎伏波真身,再辅以南海地区的英歌舞,方便将士们学习。”
“英歌舞者双手各持一根短木棒,上下左右互相对击,动作健壮有力,节奏强烈,显出汉军刚劲、雄浑、强壮、豪迈的姿态,非常适合营造庙会的氛围。”
赖雄曾在零陵郡见识过厉害的傩舞,不同地方有不同的叫法,有称为跳岭头、跳鬼师的,还有称为鬼戏的,岭南传承至后世不断。
傩舞是华夏最古老的一种祭神娱神的舞蹈,旨在驱瘟避疫、追求安庆,源于汉族先民的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巫术意识。
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祭祀舞蹈,根本不是跳给人看的,自带一股神秘和洪荒。赖雄第一次观摩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被大祭司绑在铜柱子上集火烧了。
至于英歌舞,是赖雄结合自己的识见,有感而悟。
“善。”刘备大喜过望道。
徐庶思绪翻滚,眼前浮现出金戈铁马的厮杀场景。他已经能料想到士燮的暴怒,似乎会有一场不可化解的兵戈降临。
身处穷山恶水之地的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信仰。他们要和人争,和自然争,和天争,依靠自己的力量显得非常渺小。闽越百姓祭祀始皇帝,岭南百姓传承傩舞等等,都是为了凝聚人心。
如果效仿张津头裹红巾、弹琴烧香,刘备不屑为之,但祭祀大汉先贤,一展傩舞雄风,是每个华夏传承者都倾心向往的大道,和佛、道迥乎不同。
众人一边完善庙会的细节,一边探讨加强苍梧的防御。刘备决定以士仁驻守猛陵县,遏守浔江上游,防御郁林郡方向的敌人;糜芳驻守端溪县,遏守下游的西江,防御南海郡方向的敌人。
二将各领精兵三千,拱卫苍梧郡治广信。没想到赵云站出来抱拳,汇报道:
“近来暑瘴肆虐,士仁身体不适,抱恙在榻。”
刘备心神一震,收敛脸上愉快的表情:“情况这么严重吗?”
赵云感慨轻叹:“翼德营下患者数百,其部张达、范强二将,都不幸染恶疾离世。”
刘备清朗的眼神,顷刻间黯淡下来。自汉军下岭南以来,一直小心翼翼,自上到下都严格遵守着喝开水、焚香驱蚊的叮嘱。
水土不服的患者都能慢慢地恢复过来,因病伤亡不过百数。张达、范强二将肯定是深入基层,用心办事,才遭遇岭南天威,时也命也。
“翼德的身体怎么样了?”刘备急声追问。
“翼德身体强健,有挥霍不完的精力,就是整天喝酒,醉醺醺的。”赵云唏嘘道。
“这憨子天天喝酒,就算身体不舒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喝酒喝的。我上次请张仲景的弟子替他把过脉了,医师惊喜地跟我说,他的疟疾都快好了。”赖雄调侃道。
除了用青蒿治疟疾,张仲景的弟子又拿出了《神农本草经》,增添了常山、蜀漆两味药材,具有祛痰,截疟之功效。
“云长,即日起命三弟禁酒。”刘备不容置疑道。
“大哥放心,我会盯紧翼德。”关羽声音威沉,显然是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刘备收紧思绪,计较道:
“士仁身体抱恙,猛陵县的防务交给谁合适?”
赖雄毅然站出来举荐:“魏延可以胜任。”
“善。”刘备果断地赞同,暂且将魏延嗜杀的问题抛之脑后。
范强张达病逝,士仁病重。虽说他们不是刘备军的核心人物,但也非常容易影响到军心。
刘备三令五申,要求全军遵守赖氏生存准则,保持营地、城池的环境卫生,齐心协力抗衡漫长的暑瘴。
建安九年,秋七月。
黄河流域多种植冬小麦,曹军稳稳地收获一轮,粮草物资丰足。恰在此时,袁尚终于做出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率军解救邺城。
消息传来,曹军震恐,众将纷纷劝说曹操:“此归师,人自为战,不如避之。”
邺城疲弊,军民困顿。对于袁尚而言,没什么重要的战略价值了。但他不得不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