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靠在窑洞的泥墙上,纯白的衣裙早就染上了黄沙的颜色。
她并未用神力清理,而是毫不在意地背靠在黄土泥墙上,鼻尖充斥着雨水混杂黄沙泥泞的味道,耳边传来一道道欢呼雀跃的声音。
三元抬头望着雨滴轻笑一声,原来她做的事那么有意义!
白漓张开双手,任由雨幕淋在他的身上。
“雨雨雨!”
像这样的声音从敦煌城的这头传到那头,有人下跪,有人感慨。
三元走在雨中,雨点儿避开白衣。
白漓笑得很开心。
“三元,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谢我吗?”
白漓伸手牵着三元的手腕,往自己的居所的庭院外跑去。
跑步的过程带起黄泥,黄泥浸湿两人的鞋子、衣裙。
不一会。
两人停在了破旧的窑洞外,透过破旧的木门向小院看去。
院内是一位麻衣老者,老者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身旁如同白漓院内那般的陶陶罐罐。
“终于、终于下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者的话沧桑,穿透庭院落在三元的耳中。
白漓道:“宝爷爷,已经没有力气干活了,他没有灵石,也没有家人……如果没有这场雨,他可能会选择独自一人在窑洞中死去。——敦煌外城,没有老人。”
“你们的井呢?”
三元清楚地记得,几百年前,每隔十几户基本都有一口井维持生活。
“井吗?我没有见过井,城主下令禁止封井了。”
“凭什么?!他算什么东西啊!敢封井!”
三元用手掌挽着两边泥泞的袖子,一副我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冷静,冷静,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敦煌城现在可是恶人谷的旱仙统领管着,那可是、可是很厉害的人。”白漓支支吾吾说道。
“哼,恶人谷?既然是坏人,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好过!”
三元转身向往城内走去,白漓连忙拉住她。
天空的雨滴落在白漓的脸上,雨水顺着发梢、脸颊、下颚落到地上沙坑里的水坑中。
“不要,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没必要去找他们麻烦,有雨就好了,有雨就可以坚持很长时间了!还能存些灵石。”
三元盯着这个执拗地拉着她的少年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行,那我暂时不去了。”
她指了指庭院中忙碌的老者,继而说道:“你不用回家装水吗?”
白漓神色一变,“哎呀”一声,连忙跑回庭院里。
三元作为一方水神,会的却只是行云布雨,哪里知道人心复杂。
她只能感叹一声,跟着白漓回到窄小的窑洞中,三元问过白漓的家人,但他只是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毫不在意。
白衣女子望着云雨,身上衣裳再次变得纯洁无瑕。
朦胧的光照在小院中三元身上,她喃喃自语道:
“赤松子爷爷,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可我发现,我好像不能一走了之了。”
三元的水神之位是上一任水神传给她的。
他告诉三元:“我累了,我活得太久了,人间没什么意思,我想离开了,你能替我在这里继续布雨吗?前年就好,那时你也该化形了,也有人会统领山川水脉,你就可以解脱了。”
三元就这么答应下来。
一排排窑洞房屋内,微亮的灯光透过窑洞的小窗照了出来与敦煌内城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雨势慢慢变小,水神的呼风唤雨的能力并未无风起浪,那更像有规律地聚拢周围的水元素进行定点降雨。
三元了望向城内,她打算去看看,看看那个所谓的恶人谷旱仙统领,凭什么将水掌握在自己手里。
“三元姑娘!我把床铺铺好了,你今晚就睡另一边,我不会碰到你。”
白漓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却久久无人回应,他出门查看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走了吗?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敦煌城的内城,人们同样为雨水的到来而欢呼,这里的人用水不同于外城的人如此拮据。
这里是有水井的。
同样,这里设有阵法,要有许可方能从外城进入内城,不过这难不倒三元。
三元走在内城的街道上,丝毫不显突兀。
她面容精致,如同瓷娃娃一般。走在大街上,人们只会认为是那城主府内旱仙统领的哪位爱妾出街了。
三五孩童欢笑跑过,老人拄着拐杖在夜市中闲逛。
一切看起来那么和谐、安定。
这一刻,三元迷茫了。
这里和她想象得太不一样了,这里的人不应该是纸醉金迷吗?不应该穷凶极恶吗?
“姑娘,怎么傻站在这啊?”茶摊旁的老者问道。
一场新雨过后,无论是出来散步还是呼吸空气的人都多了许多。
一城新雨一城色。
“这里一直都这样吗?”三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