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哪怕是暮时,都隐隐透出一丝暑气。
秦越川墨发光泽濡亮,似有水露,披散于肩背。且换了一套洁净素锦的衣袍。清爽的水汽随行晕绕。
此时他没有系遮眼的布带,推开峦峰院的屋门,无声走了进来。
畅行无阻的移到榻前,听着一如既往的和缓呼吸声,内心的躁动不平这才安定了几分。
“月月……”
秦越川坐于榻沿,以手柔抚着徐弦月平和熟睡的面颊,感受着她的温热吐息,温声念着:
“已是两个月了,月月还不曾休息好吗……”
秦越川的手缓缓下移,准确无误地握着她的略带温热手呢喃着:“彼时月月说想在院中栽种忍冬花,今日已经完全布置好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初夏之时,便可以开花了,月月不想看看吗?”
门口传来极其细微响动,再是轻微的脚步也逃不过秦越川的耳朵。
他感觉得到,脚步又轻又小,袅袅行至榻前,轻巧纵身一跃,就这般乖乖巧巧蹲守榻头,安静地看着徐弦月。
只偶尔发出一丝声响:“喵……”
秦越川执起徐弦月的手贴于自己的面颊,主动轻蹭着她的掌心:“你瞧,无论是大阿涉,还是小阿涉,都很思念你。”
秦越川慢慢倾身俯首,阖上双目,细细柔柔抿拭着徐弦月略带微凉的淡粉樱唇,却不曾如以往一般,得到丝毫暖甜回应。
稍稍离开些许,秦越川羽睫轻颤,声息渐渐微有散乱,似有泣音:
“我的眼睛好痛……”
“月月……”
*
宫城之内,御书房
“这篇策论,陛下可背过了?”
秦行越手持书卷,行至秦灵若桌案旁,点着勾圈描画的那一页问秦灵若。
“那是自然,朕背了好些天呢。这一次,朕背的可是比阿冷还快。”
“嗯。”秦行越又掀过一页,摊放在她的面前:“接下来是这一篇。”
“皇兄,朕最近已经背了5篇了,能不能……”
秦行越果断道:“不、能。”
“陛下身为一国之主,承袭的是北玄江山的未来,需要补的还有好些!”
秦灵若无从拒绝,取过书卷,丧丧念了一句:
“奥……”
秦行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直到现在,已是过去两个月多了,他仍是有些不太相信,父皇居然会临终前,将皇位传给灵儿。
还记得彼时他去奉命治理雪灾,除灾过后,忧心恐有疫疾,便在那处多观察停留了些时日,京都那厢的消息许是被秦烈行截断阻拦,他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直至父皇殡天,急召他归京都。
当他看到父皇殡天典仪上身着龙袍,立于主位的秦灵若,以及站在下手的秦越川,简直像是被几道天雷同时劈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度怀疑自己是染了疫症,得了高热,烧坏脑子了。
怎么登基的是他的胞妹——秦灵若?
听闻详细经过,秦行越简直一言难尽。
秦烈行的手段着实卑劣,罪无可恕,简直万死难赎其罪,焚毁尸身甚至觉得都是便宜他了。
皇后助纣为虐,废除后位,赐白绫了结,也无可厚非。
只是,以往素闻考试赶鸭子上架,却从未听闻当皇帝也能赶鸭子上架的。
好在,还有秦越川襄助辅政。
瞧着秦灵若毛茸茸低着背书的脑袋,秦行越忍不住叹息一声:父皇究竟是如何想的。
“唉……”
秦灵若抬头道:“皇兄,你叹什么气?”
“没什么……”
秦灵若偏眼:“朕知道皇兄在想什么,朕虽然现在稚嫩了些,但是朕也是会成长的,三皇兄说朕很聪明的,好多东西都是一点就通。”
“父皇于祭天典还为朕祈福,想必也是认可朕的,朕自是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以往北玄也曾有幼帝上位,如皇兄一般辅政,后来成为明君的,他们可以,朕自然也可以。”
秦行越想想也是,罢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便只有向前看了,来日方长。
秦灵若想到了什么,灰丧地双手托腮问道:“皇兄,月月还不曾醒吗?”
秦行越目色亦是划过一抹黯然:“不曾。”
这个问题,夏雪杳也不知问了多少遍。
“朕好想月月啊,可是朕眼下繁忙得很,不能随意出宫,已是两个多月不曾见过她了……朕能坐到这个位置,可是多亏了月月……”
秦行越垂眸不语,亦是心里也不太好受。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