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屿心有所感,回头望去,隋段的气息渐渐微弱。虽然用生肉续骨水还能救回来,但罗屿知道,即便他救回来,隋段也不会继续苟活下去。
决心寻死之人,不会独活。
罗屿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这世上的痴情何其少见,殉情更是寥寥无几,而今,他就看到了。
“太傻了。”施渔乔神色惋惜,她对隋段殉情的做法表示遗憾,更有不理解。
罗屿轻声道:“他可不傻。”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他的妻子若是知道他会有这样举动,估计也会责骂他的。”施渔乔摇了摇头,说道。
罗屿从隋段的身上收回目光,言语颇轻,言外沉重:“活着,对他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而是一种折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逼死,自己又无能为力,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在饱受折磨,为什么自己那么弱小,为什么不能为妻子报仇,他会一遍遍的责怪自己,于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全都变成了报仇。当他终于大仇得报的时候,他心中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执念,也就说服他不能再继续活着了,到那个时候,他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能死去。”
施渔乔柳眉微皱,亦是不能理解。
“如你所说,他大仇得报,告慰他已经死去的妻子,应当带着对妻子的那份思念,好好的活下去。可是,你没有想过,你终究只是看客,而非他本人,别人都以为他报仇之后,可以逐渐走出阴霾,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走不出来。”
“正所谓,用情至深,用情最狠。”罗屿缓声说道。
施渔乔的想法没错,绝大多数人都会这样觉得,可是隋段很明显不属于这大多数人。
有时候,人活着就是为了某些事某些人,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坚强活下去,就可以遗忘过去的活着。
“罗屿,我问你一件事。”施渔乔看向罗屿。
罗屿直接说出施渔乔的心中所想:“是不是想说如果你有一天跟隋段的妻子一样死了,我会不会竭尽所能的为你报仇,或者死去?”
施渔乔脸蛋微微一红,被罗屿猜中后,她没有否认,点头说道:“是的。”
“不会。”罗屿果断答道。
施渔乔略显期待的眼神突然落寞,心情如同过山车般飞快迫降。
“你死之前,肯定是我先死。”罗屿没看到施渔乔一闪而过的失望,轻声说道。
“为什么?”施渔乔问道。
罗屿简单答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要我还活着,肯定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前头。”
施渔乔翻了个白眼,想说声晦气,但又想到是自己提出来的,也不好说出口。
不过,罗屿后面的那句话,倒是让失望的施渔乔好受不少,至少她在罗屿的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就是不知道她跟罗屿的那位师姐比起来,孰轻孰重?
施渔乔的思绪飘远,回过神来时,看到罗屿的视线没在她的身上,不由得有些心虚了松了口气。
聚花宗。
自从上次侥幸逃过一劫之后,彭玉章心里就多了一个心眼,他不仅广泛的招贤纳士,还在重建聚花宗的时候抱上一条大腿,也就是凭着这条大腿的威慑力,他这个聚花宗才得以这么快的重建起来,不然,就凭他这个结丹期,看起来风光无两,实际上还是有点力不从心的。
新的议事大殿里,彭玉章与自己的几名心腹坐在一块,这些全是他招过来的筑基期,忠不忠诚他不知道,最起码对比起其他的仙家,他聚花宗的门面功夫是到位了。
“人面熊还没回来吗?”彭玉章冷脸问道。
左手边的一名筑基期说道:“没有。”
“奇了怪了,不是说在城里发现一个极品,要带回来吗?”彭玉章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人面熊已经回来了,然而现在却迟迟不见踪影。
方才开口的筑基期怀疑说道:“该不会是人面熊心生歹念,打算据为己有吧?”
彭玉章瞥了一眼说话那人,淡声说道:“我知道你跟人面熊有点冲突,但他不是那样的人,更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
说话的筑基期被戳穿挑拨,悻悻的闭上嘴。
“算了,你俩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彭玉章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人,说道。
闻言,收到命令的两个人缓缓起身。
“不用去了,他已经被我杀了。”
没等彭玉章等人继续商讨接下来的事,议事大殿忽然传来一声低吟。
不多时,罗屿和施渔乔同时出现在大殿里。
彭玉章眉头上挑,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说明这两人不简单,最起码手段不弱于他,想到可能是两位结丹期,彭玉章的神色变得凝重不少,沉声说道:“二位是谁,来访我聚花宗有何事?”
“人面熊是我们聚花宗之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两位,竟然痛下杀手?”
罗屿自顾自的坐下,抬起的双腿直接放在桌子上面,淡淡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他有眼不识泰山,对我的师姐有点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