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
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卖糖画的摊子前站着一素衣男子。
“倒是许久不见公子了,上次你直接买了我一天的糖画,可是豪横呢!”
摊主一边笑着,一边做着糖画,待做好了,便交到了洛景的手中。
洛景垂眸看着,忽而问道:“买这个的,孩子多吗?”
“小孩子嘛,喜欢吃甜的,买个糖画吃,能开心上一整天呢!”
“难怪……”
洛景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对他的味觉不太友好,但也算是新鲜的体验。
“公子,今日不给你妹妹买糖画了吗?”摊主瞅准了商机,动作已经飞快地做起狸奴的糖画来了。
洛景却是皱了皱眉:“妹妹?”
“对啊,你们一看就是兄妹啊!”
洛景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不买了,吃多了牙疼得很。”
摊主一愣,也不知是哪句话惹急了他。
这一行又来到了当初的茶馆,他想要听到那个故事的结局。
洛景原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在意的,可回去后,那说书人的声音日日在脑海当中回荡着。
今日的运气好,茶馆开了门,说书人也在,故事却不是那一折。
“列位看官,今日说的这个故事啊,有些乏味,列位若信得过我,就耐着性子听完……”
馆内的看客寥寥无几,洛景选了个好座,听那说书人东扯一句,西扯两嘴,故事说得七零八碎,也喝不下茶了。
恰此时,又有一人在他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许久不见,今日,怎么不见令妹?”
洛景转头看去,只见同样是一身便装的夏词。
“我与她并非兄妹关系。”
“我想也是。”
听到这回答,洛景眸光一闪:“哦?”
“她的眼神中尽是勉强,仿佛有人在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而你,你装出一副温良耐心的模样,可眼底里却全都是功利,怎么可能是兄妹,我只从一种人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夏词不紧不慢地说着。
“骗子。”
洛景皱起了眉头来,从某种程度上,夏词说的是正确的,他的确是在骗宋离。
但从黑狐族的本性上来说,这是件可以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事情,怎么从夏词的口中说出来,就如此的难听呢……
“那女孩还活着吗?”夏词又问道。
那日过后,他派人在城中搜寻过宋离的下落,害怕是某个贩卖女子的团伙。
虽然没有任何好消息,但也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
“活着,”洛景忽而冷笑:“可是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呢?现在的她连你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有什么立场管她的事?”
夏词微微一愣,恰此时,说书人的惊堂木重重地一落。
“他道,那人可是个惯偷啊!
偷了李家姓,张家名,吴家财,乘着王家的车进了京,中了榜当了状元郎!
你说说,你说说,这状元该说是他偷来的,还是属于他自己的?”
洛景捏着茶杯的手忽而一紧,夏词注意到了。
“公子今日的心境,似乎有些不同了。”
洛景忽而苦笑了声:“骗子又怎样,惯偷又如何,这些不过都是手段,只要最终能够得到想要的。”
“那公子得到了吗?”
“自然得到了。”
“那你为何还在闷闷不乐呢?”
“……”
良久后,洛景方才开口。
“因为意外,我脚下的路变成了两条,一条是看得见的,另一条,我不知它通往何方,路上都有什么,它被浓雾笼罩着,但它却很明显地告诉了我,那条路是错的。
或许是陷阱,或许是更多的意外。
可在我明知道那条路是错误,却还在考虑着要不要走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可你也同样放不下那条正确的路,”夏词垂眸,端起了一杯茶来,“不然,就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了。”
洛景仔细地看着他:“你能做出选择来?”
“我会选择那条正确的路。”
“哦?”
“可以与利益抗衡之物,只有感情,但有些人注定要放下感情,或是为一城百姓,或是为天下苍生。有些时候,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年轻人特有的权利。”
洛景轻轻笑了笑,而后站起了身来。
“你说得很对,感情怎能与利益相比?错误的路,注定是要被放弃的。”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