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鹏城医院出事了,因为误诊一个孕妇,她犯下了重大医疗事故,年前医院已经将她开除。”
“她有找过我,求我帮忙,我选择了冷眼旁观。”
大致意思让苏长耀懂了,冯英英起身。
“苏师傅,谢谢你给我煮的山楂粥,以后我们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刚进门的时候,苏长耀将她的大衣挂在暖炉旁架子上。
现在苏长耀给她取衣服,冯英英将大衣披上,离开前冲苏长耀展颜一笑,踩着积雪出了巷子。
看着冯英英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苏长耀站在食味记门前怅然若失。
“舍不得,你追上去。”
顾川柏拎着一壶酒,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站在苏长耀身侧。
顾川柏会出现在王府井这儿,除夕夜找他喝酒,苏长耀并不意外,他们是家破人亡惺惺相惜的两个人,适合除夕夜抱团取暖守岁。
只是顾川柏能说出让他追上去这种话,显然早来了,还将他跟冯英英的话听去了。
苏长耀问他:“来多久了?”
“比冯主任晚来一会儿,你们两个放烟花,然后进屋给她舀山楂粥,我站在窗户那儿吃雪沫子。”
“可算冯主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能吃上一口热饭热菜了。”
这么一会儿,菜早凉了。
苏长耀给顾川柏将菜热了热,将他带来的酒在火上温着,两人就着菜小酌碰杯。
“苏师傅,你跟冯主任?”
顾川柏对苏长耀跟冯英英有交集这件事情很好奇。
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苏长耀如实相告:“跟着我二姐夫去乡下那次,在火车上遇到她跟苏桂芬,她不知怎么跟苏桂芬搅和在一块儿了。”
“我不想看苏桂芬借她的势东山再起,我怕她跟我们苏家一样,成为下一个东郭先生,被养熟的狼反咬一口,当时借着帮她抓贼,我留下了联系方式。”
“后来我写信告诉她我的遭遇,提醒她注意点苏桂芬,别着了苏桂芬的道。”
顾川柏抿一口酒,替他分析:“你还是有几分关心她的?”
“是有几分,但当时心里升起念头,不想苏桂芬干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儿,去南方一笔勾销了。”
“我也没想到,后来给她书信,还渐渐上头了。”
顾川柏鼓励他:“上头了你试一试,我感觉冯主任也有这个意思,我在暗处看着呢,你给她递手套,划火柴点燃蜡烛的时候,她眼睛很亮。”
“不了,我跟她一开始有交集,是在算计她,揭穿张雨直那封信,也是我找人递到她手里头的。”
苏长耀摇头:“顾川柏,我不是小年轻,我在精神病院被关二十年,哪还有你们年轻人的劲头想东想西。”
“再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被张雨直算计一场,我一开始接近她目的也不纯粹。”
“再说她那个家世。”
冯英英的家世她高攀不起。
苏长耀以为到此为止是最好的结果,彼此不会尴尬,也不会落下埋怨。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偶有交集,一刹那擦肩而过后,终究如清风飘散,了无痕迹。
就像她刚刚离开时踏在雪上的鞋印,这会儿又下雪了,一会儿雪又能将之前她踏出的鞋印子给埋了,像是她没来过这儿似的。
苏长耀夹一口菜塞嘴里,举起酒杯:“来,顾川柏,喝酒吃菜。”
“咱俩再碰一个……”
张雨直对冯英英的伤害,让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涉足情事。
从火车上有交集那一刻开始,接下来与苏长耀的书信往来中,她一把年纪还体验了怦然心动、灵魂交融的感觉。
美好的东西,像糖一样甜美。
但这颗糖吃下去,甜味消散后,还会带来别的体验。
那时候就不仅仅是甜味了。
倒也不是,她非得计较南下火车上那回,苏长耀接近目的不纯粹那件事情。
虽说苏长耀的出发点,是不想让苏桂芬攀上她,也的确替她省了不少麻烦,避免自己一时心软之下,成为下一个东郭先生被白眼狼噬咬。
总不能像年轻时那会儿,渴求纯粹的爱,因为感情牵扯要死要活吧!
成年人的世界,本不该奢求太多。
今晚除夕夜她从苏长耀身上体验到的美好,恰好是含糖时带着余韵那份甜,冯英英想着本也不是该有交集的两个人,打算将尝过的甜味封存起来。
然而,节后南下火车上,她看到了跟在陆远泽身边的苏长耀。
陆远泽本来要将买票南下的事情,交给冯英英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