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渊,无妄海,幻生幻灭,但有所执,便生妄端!那座古寺,犹如花开彼岸,无尽般若,谁不仰慕?据说一甲子才开启一回,何其难得!”锦衣青年叹息,当下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那雾海中变幻出的万千嗔念,缠绕周边,岿然不动。
他的心思却一直关注着危岩上的魔域青年,一个修魔者居然敢到这里,难道真的存心寻死不成?
狂风怒吼,雾海翻滚,危岩上的魔危如累卵。
生死一线,魔左手五指变幻成诀,右手也跟着同时变化,两种相冲剑诀,突然间在中间勾连,结成了一枚极为怪异的剑诀。
一声霹雳凌空落下,化作剑道流光,从魔的印堂前倏忽穿过。
锦衣青年的手微微颤抖,在那万重袭扰面前,他根本没有把握从容应对,而对方却于惊涛骇浪中坦然间找到了一丝平衡法度,且有所觉悟,再度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惊。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锦衣青年感叹。
此际天色渐暗,狂风愈发猛烈,雾海之中似有万千魔兽发作,冲击崖岸,发出阵阵轰鸣。
很快,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无星无月,看不到一丝光亮,令人无比压抑。
“这一夜,当真不好过啊!”
他抱定心思而来,一是好奇,其二是想在那魔域青年身上找到佐证,以验证内心未解的疑惑。
万万想不到,心中微微焦虑间,就听一声怒喝如雷灌入耳中:“苏墨,你一个卑微的贱民,进入南殿已是万幸,居然还想拔得头筹,我等岂能容你!”
“废了他,将他赶出去!”
“一个没有根基之辈,也妄想在南殿出头,无非做梦!”
“今日教他做人的道理,一起上,教他做人的道理!”
万重刀光呈现,苏墨浑身颤抖,他没有想到,堂皇的南殿之内,这些人行径如此卑劣,当下无名火起,拔出长剑便欲冲出。
现实之中,苏墨眉心间火焰缭绕,周边万重鬼影出现,张牙舞爪。
他的身体连连震颤,分明乱了方寸。
此时此刻,那个附近入定的修士突然睁开眼睛,死死看着苏墨,目露凶光。
他其实是一个伪装成龙泽修士的魔修,龙泽方展开屠魔,他们却有锡蓝城颁布的屠龙令,战场开启,他担负重大干系,只为袭杀龙泽方的重要人物。
何况龙泽修士的鲜血,对于他乃是大补。
他的修法善于伪装,模仿之下,很难发现其底细,他冒险而来,只为获得更多回报。
“尔等欲屠魔,便要付出被屠的代价,这天下强者为尊,弱者被屠乃是常理!”
心中冷笑,眼见锦衣青年已然乱了方寸,不禁大喜。
他身如鬼魅,悄无声息欺近,一刀斩向锦衣青年的脖颈。
在他以为志得意满之际,突觉胸膛间一阵刺痛,一颗心已然被绞碎。
一个声音喝道:“邪魔歪道,你以为你能骗过我苏墨!”
“你既看穿,那便一起死吧!”
当下发动血海千重幻术,身影恍惚中扑去,竟缠住了苏墨的身体。
“天光水影,灭!”
剑气纵横,撕裂周边虚空,也同时将魔修的身体撕碎。
此刻的苏墨目眦欲裂,一股恶念无法遏制,更被这魔修拼死引入邪途,当即把持不住,已然失持坠落了下去。
一口鲜血再也控制不住,狂喷而出。
他此刻万念俱灰,方明白太过执着之时,不觉入魔,心中万念俱灰。
这个时候,一张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只轻轻一提,已然将他丢在悬崖之上。
漆黑的远空,突然亮起一颗星星。
借着微光,苏墨已然看清那人模样。
雪肤花貌,仿佛天人,脖颈间受伤处已然系上了一条丝巾,头发有些散乱,透露出几分憔悴之意,正是不久前和魔经历一番大战的北阁天之骄女孙七月。
“谢……”
苏墨的话方未说完,已被打断:“顺手而已!”
话音未落,袅娜的身影,已从黑暗中飘向前方,在一处与魔的身位相邻的绝崖上站住,目光微微睥睨了一眼魔。
要知道她孙七月是何等高贵和骄傲的人物,坐镇北疆多年,说一不二,死在她手下的北隗修士不可胜数。
今日却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魔域无名之辈手中受辱,尚且折损了与自己同气相求十多年精英死奴,要知道,那座由她熬炼出的御奴杀阵,乃是她重返剑门的最大倚仗。
一想到剑门,想到那张慈祥的面孔,想到那座孤峭入云的秀丽山峰,她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生发出痛楚。
即便身不由己离开,她的心,却不在北阁,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