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荣最近很不痛快。
大唐一分为三,太子在长安登基,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李建竟也突然得到了福王和越国公的支持在东都登基,两边的信使现在就住在府衙的厢房里,一左一右,天天大眼瞪小眼,等着兰荣的回复。
南阳是东都门户,若南阳明旗支持长安,立即就可以给东都很大的军事压力,甚至能断了东都两成以上的物资供应。
但同样,东都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出兵拔掉南阳,长安那么远,想救怕都来不及。
如果归顺东都呢?襄州会不会发兵攻打南阳?现在南阳只有最基础数量的守军,此地全部的兵力都在驻守襄州。
而且襄州也态度暧昧,借口荆州红莲大军压境,不可轻动,一句话堵死了两京。
更为麻烦的是,两京的两个新皇似乎达成了一致,同时下令,修士不得干涉凡人之争,这个命令一下,连王将军那种军方内景都被迫只能调兵遣将,无法冲阵。
除非你想跟两京同时为敌。
南阳城的修士越来越多,周围的修士都在往南阳和襄州涌,风云激荡之时,所有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待到山河重定那一日,有人平步青云,更多的人则成了踏脚石。
混乱是阶梯。
“大人,府外有人求见。”一个仆役在门口道。
“什么人?”
仆役犹豫了一下,告了声罪,走到兰荣面前附耳说了句话。
兰荣面容一凝:“让他到偏厅见我。”
兰荣似乎见过眼前这个胖子,但最多只有一面之缘。
这个人不仅胖,还很油腻,一双眼睛小到几乎看不见,脸上总是挂着让人恶心的笑容,而且他修为也不高,只有三重天。
“你要见我?”
“鄙人朱远,南阳水沟里的一只胖老鼠,嘿嘿,见过兰大人。”
“何事?”
“莫非在下没有跟兰大人的侍卫说清楚吗?是关于赵玉书的事。”
兰荣靠在椅子上:“说了,本官问的是,赵玉书的事,找我做什么。”
朱远微微一愣:“赵玉书,被襄州漕帮花了两件地阶至宝悬赏。”
兰荣有些不耐烦了:“襄州漕帮悬赏谁,跟本官何干,如果你要报官,也该报襄州的官,如果没有其他事,退下吧,以后若有事,去衙门敲鼓。”
兰荣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径直走出了偏厅,然后一个仆役上来,恭敬的请朱远出去。
朱远目瞪口呆,不是说赵玉书跟兰太守关系匪浅吗?
朱远垂头丧气的走了,而兰荣立即叫来了之前跟在闺女身边的老部下老陈,当年在九峰山上,老陈还只是二重天,现在终于熬到三重天了。
“你去跟住那个胖子,看他跟什么人碰头,注意,可以跟丢,但不要被发觉。”
老陈点点头,行伍出身的他自从负责自家小姐的护卫工作后,这等侦查活计早就炉火纯青。
朱远晃着肥胖的身子走进一家赌坊,在人群中七绕八绕之后便消失不见。
“如何,试探出来了吗?”老人咳嗽两声,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不对劲,兰荣似乎跟赵玉书很不熟。”朱远擦了把脸上的油汗,将见兰荣的事说了一遍。
本来他们的打算是让朱远假装叛变,将袁响供出来,然后兰荣可能会为了赵玉书的安全将他转移,因此便会露出破绽,让他们摸到行踪。
至于袁响,大家都不过是互相利用,在他们眼中想杀赵玉书最大的障碍不是这位只有五重天的六先生本身,而是七重天的兰太守。
而后续书院的报复,那自然是袁家顶住了,关几个阴沟里的老鼠什么事。
下九流的人虽然修为都不高,但手段一个比一个的阴损,栽在他们手上的莫说五重天,六重天也是有好几个的。
然而整个计划的正主此时正在南阳城南的一座土丘上,这里曾经是一座临时粮仓,被一把火烧了大半,当灾民散尽之后更是无人修葺,如今彻底成了废墟。
在这里赵玉书和兰灵三娘并肩作战,两个三重天和一个刚刚晋级的四重天联手杀掉了东南第一大派的五重天首席弟子,兰灵也因此一夜白头。
赵玉书简单堆了个小土堆,权当是老舵主的坟,然后取出一囊烈酒倒了一半:“我知道您老人家前半辈子应该也没少喝好酒,不过肯定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老舵主是赵玉书少有的特别敬佩的人,六重天的修士若想要荣华富贵易如反掌,可老舵主不仅与灾民同吃同住,甚至为了要粮孤身入城做了人质,最后死在了兰荣掌下。
他是一个真正有理想的人。
赵玉书坐在土堆旁,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这么在秋日的阳光下,枕着双手,静静的躺在土丘上,美美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