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这话一出,底下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不是说是父子俩吗?怎么一个姓黄,一个姓沈?”
“这有什么奇怪的,万一这黄老汉是个赘婿,他儿子随母姓呢?”
“不可能,我认识这老头,他儿子叫黄大山,他家老婆子也不姓沈,姓方。”
随着有认识当事人的人出现,下面的议论声更嘈杂了。
县太爷不得不再次拍响惊堂木。
“肃静!”
公堂再次安静下来,沈安才开口道。
“回大人的话,黄老汉所言属实,学生并无可辩之处。”
县太爷闻言也是一阵头大,他给机会让他呈述,他却承认人家说的都是真的,这要让他怎么问?
难不成,直接宣判不成?
县太爷有些为难的看向师爷。
师爷冲他使了个眼色,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拉了两下,县太爷瞬间明白过来。
“那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他能这么问已经很给沐云瑶面子了。
而围观的人却一个个面有异色。
“县太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苦衷就可以不孝父母了吗?”
“就是啊,若是这样,那是不是所有不想给父母养老的人都说自己有苦衷就可以不养老人啊。”
县太爷这一句话瞬间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而沈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瞬间逆转局势。
“回大人的话,这黄老汉虽是我生父,但我却没有孝养他的义务,他除了给我一条命外,并没有养我。
我从五岁开始便下地干活,伺候家里十几亩地,反倒是黄老汉和黄老太黄老太他们一家什么也不干。
在我快到要娶妻的年纪,他们不仅不为我张罗婚事,带借口黄大山的媳妇有孕需要营养为由,将我卖给了人伢子。”
沈安的一席话,听得在场的人一阵唏嘘。
零星的有几个在那说什么,乡下孩子说不是几岁就下地干活的。
也有的说他五岁就伺候十几亩地有些夸张了。
眼见着无人信他说的话,沈安也不着急。
“这事也好查,黄老汉祖籍就在本县下辖的三河村,大人只要派人去问问村中四十岁以上的人几乎都清楚。”
也县令闻言立马对着候在一边的捕头道。
“乔捕头,你带人去走一趟。”
县太爷吩咐下去,便打算暂时退堂,等到证人到了再继续审。
然,那黄老汉却突然哭嚎起来。
“大人冤枉啊,小老汉哪里就是那等不讲情份的人,只是这十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就算当父母的,谁敢说就能一碗水端平的。
就算以往老头子有点偏心,但这也不是他不孝父母的理由啊。”
县太爷已经举起的惊堂木只能暂且放下。
还不等人查,这老头子就认下了沈安的控诉,而他说的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一时之间,那家里孩子多,的确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的人,都对他产生了同情心。
“这黄老汉说的也没错啊,当父母的偏心点怎么了?只要给他吃,给他穿 ,把他养大不就行了,怎么还挑上父母的错了,这就是大不孝啊。”
黄老汉显然是人老成精了,他避重就轻,完全不说自己当初不想给沈安说亲,便将他卖了的事。
沈安嗤笑一声,“偏心不是你的错,但你为何要将我卖给人伢子?你明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只为了多卖二两银子就将我卖给了他们?
我拼死逃回家,求你们别卖我,我不娶亲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你们,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亲自把我绑了送回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我打的奄奄一息,也不肯将我那几两卖身钱还回去。
要不是主子看不下去,拿银子替我赎了身,救了我一命,我早就死了。
你们给我的那条命,早在你们将我卖了的时候,就还给你们了。
我现在的一切是主子人的,与你们无关?”
说完,他又拱了 拱手对县太爷道。
“大人,我朝律法发卖为奴的人,乃是主家的私产,学生的一切当属于主家才是,与黄家人无干。”
沈安这话,直接将刚刚还在外面逼逼赖赖的人干沉默了。
他们刚刚还在指责沈安不孝,却完全忽略了这个事实。
这下也没有人再说什么。
毕竟,他说的对,被发卖的人,连自身都是主家的私产,更不要论别的了。
可黄老汉对此却有话说。
“你胡说,你都已经考上秀才了,你怎么还说自己是别人的奴才,当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