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之外,战场上似乎只是熬过了一刻钟。
部分江湖名修纷纷在境内受了创伤,没有几个人还能无所顾忌的拼杀,剩下的不过是盲目的举着刀剑,拿性命相拼。
紫月寒疯魔了一般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挥砍了很久,毫无成效之后,他把愤怒全部转嫁到了那些尸魃身上。
他手执着浴着火光的剑冲进了尸群的最中心,左右开弓,剑光所及之处,皆化为一道道焦土,被削掉的头颅和四肢,七零八落的滚了一地。
飞溅的尸血沾上他的衣服,立刻被业火烧干。他在拼命消耗他的内力,直杀的周身凌乱,气喘吁吁,双目皆红。
只要一想到幻境里羽青浑身焦枯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再次提起剑,一剑一剑的杀退扑上来的鬼东西。
有那么一瞬,他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个念头,
“我为什么要离开?别人的死与我何干?我只想守着她,守着我们的家……”
空中突然响起了一段轻柔舒缓的音律,那声音仿若潮汐起落,仿若林间坠雨,仿若空山鸟啼,仿若风穿芭蕉……
迷茫的人纷纷抬起了头,好似行在山中,忽见山的真面,清风吹拂,云淡目明,心若佛莲。
有些执念,并不是放不下,而是埋藏在最深的地方那么多年,谁都不肯轻易的原谅自己。
心魔,从来不是针对别人,而是自己。
稍现魔相的紫月寒终于停下了手里挥舞的剑,呆呆的站立在一片活尸中间,身上的业火生成了一个屏障,隔开了一个个扑过来的尸魃。
他静静的听着紫月离的萧声,散落的发丝在风中起落。
他沉静而立,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的旋转,直至化成一片泡影,风云不动。
依然是他熟悉的大梦三千,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沐浴金光的老和尚,一个手持钵盂站在金莲上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笑了笑,说道,
“人非人,物非物,心非心,所有相皆是虚妄。宁静、守心、至诚,万相皆现。”
紫月寒低头看着自己形容癫狂的模样,衣袖清扫,便恢复了干净,青儿喜欢他不染淤泥。
月盈燃着的火慢慢的小了下去,重新化成幽蓝冰锋。
他敛起了周身的戾气和暴躁,只感觉天地倒转,身形旋立。
耳边好似风云催动,待他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只有茫茫的一片灰白。
绝日所设的游离之境,仿佛是另外一个空间。在这个空洞的最中间,紫月寒看见了,漂浮的一捆藤蔓。
那些粗藤泛着黑紫,仿佛活着一般,拼命的往里勒着,层层叠叠的细微空间里,仿佛透出了一丝红和一抹紫。
“青儿!”
紫月寒眼角一滴泪滑落,拼命的往那捆藤蔓飞去。
可是马上要触及的时候,他的面前却凭空被隔开,他用掌力摧动,用剑挥砍,那面如镜子般的结界都纹丝未动。
而从那近在咫尺的藤蔓里,他已经嗅到了濒临死亡的味道。
……
处在黑暗之中的羽青,慢慢的讲述了青峪和流溯门的安宁时光,眼里透出来的皆是幸福和怀念。
夜楚云默不作声的听着,可他感到自己的魂灵似乎在一遍遍的被撕扯。
他脸上又变得苍白了几分。维持着光亮的火种不时的跳动,越来越黯淡。
夜楚云偷偷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已经明白和感应到了什么。可是他还是贪婪的想知道关于她自小到大的一切,她最怀念最放不下的回忆。
然后带着这点眷恋离开。
待羽青讲述完,夜楚云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缓缓说道,
“如果,我不姓夜,你不姓羽,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我会先遇见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我们会有孩子,过最平淡的生活……该……多……多好……”
夜楚云气息渐弱,声音一颤,说到最后,嘴角忍不住涌出了一口血。
夜楚云忙的拿手去捂,可是这没能逃过羽青的眼睛。
羽青扭头,迟疑的盯着他几近惨白的脸和扭曲的身体,一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害怕的问道,
“你……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受伤?”
夜楚云拼命的咧了咧流着血的嘴角,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说着,黑暗之中的火种又剧烈的颤抖了下,几乎灭掉了一多半,周边游动的魔气也开始轻微抖动。
羽青惊恐的抬起头,逡巡着这个空间。
这些魔气萦绕在她的身边,根本不是侵蚀,而是种依偎般的守护。
是了,她怎么能没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