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鸣是不会跑掉,可是她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外面。
等她回了三房,宫远徵又不能像这几天一样时刻黏着她了。
而宫尚角……
宫远徵其实对他要离开,半年后才能再见的事没什么感触。
自从宫尚角开始外出经商,之后九年,每年总是春日离开,冬季归来,中间的九个月,宫远徵只能独自在徵宫等待。
他早就习惯了。
但章雪鸣这么说了,宫远徵还是乖乖点头:【昭昭说得对,是我疏忽了。每天都能在饭桌上见到大家,我就忘了哥哥他们不能久留的事了。】
隔天,宫尚角大清早就被章家的马车接走了,到快要吃晚饭了才回来。
饭后,雪重子看出宫尚角有话要跟弟弟妹妹说,很有眼色地带着雪公子告辞,照常去瓦舍消遣去了。
茶室里,茶香幽幽。
茶盏里冒出的水汽模糊了宫尚角的眉眼。
他将今日同章文瓴面谈的内容简要地说了下,沉默片刻,道:“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去华翎城了。”
章雪鸣微怔:“这么急?”
“实地看过华翎城附近的那处山谷之后,等布局图纸出来,确定好了,才能让匠人进场。”
宫尚角笑了笑,垂眸轻轻吹着茶盏里氤氲出的白汽。
“要搬家,且得等个一年半载。不过,等搬过来了,离你们就近了。华翎城到长岭,快马六七天就能到。届时,不管是你们回来,还是我来看你们都方便。”
他笑着调侃章雪鸣和宫远徵:“说不定那时候我都有小侄子小侄女可以抱了。”
宫远徵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俊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番茄。
“哥!”他羞恼地瞪着宫尚角,又忍不住偷眼去看章雪鸣,“我和昭昭还没成亲呢你就说这个!”
宫尚角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弟弟了,心满意足地啜了口茶。
厚脸皮啥的真的很无趣,还是容易害羞的弟弟比较可爱。
章雪鸣也这么认为,笑眯眯地欣赏了一会儿羞得头顶都要冒烟的俊俏小郎君,才不紧不慢地道:“那就要让哥哥失望了,我和阿远还年轻,打算先玩几年再说。倒是哥哥,等晨羲宗的事没那么忙了,也到了而立之年,很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了。”
一箭穿心,宫尚角手抖了一下,瞧见宫远徵呲着大牙在那儿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知道了,小小年纪不要操心那么多,老得快。”
他既跟章文瓴谈妥,婚事自有章家考量。
不过那也是等晨羲宗成立,章家在南地的生意铺开之后的事了,没点成绩,人家也没有非把他绑到章家这条大船上的必要。
观影之后,他宁愿拿自己的婚姻跟章家做利益绑定,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经商他自认不弱于人,但选媳妇这种事,他是真的不在行。
……
送走宫家人,章雪鸣领着宫远徵回了趟家。
先去正院给三老太爷请安。
三老太爷笑眯眯地对她和宫远徵嘘寒问暖,心情好得不得了。
虽然内力少了一半,但身体又回到巅峰的感觉实在美妙。
章雪鸣瞧着他那张皱纹消失大半、白得几乎能反光的脸,还有头上变黑的发根,心情也很好。
不错,老爷子一看就是还能再为章家操劳五六十年的样子。但愿她这辈子到死都是少主,头顶有大树遮荫,可以带着夫君随时落跑,任性玩耍。
从前她太乖了,也是时候让章家人见识见识少主的叛逆期了。
章雪鸣微微一笑,笑得出奇得温和:“孙女许久不曾向祖父讨教拳脚,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演武场上走一遭?”
三老太爷呼吸一滞,笑容不变:“老夫年纪大了,这些年疏于武艺,不如让你爹指点你?我瞧着他日日勤练不辍,想必大有进益。”
章雪鸣没坚持:“也好,那我和阿远先告辞了。”
三老太爷心头一松,瞧章雪鸣走得干脆,似乎先前的邀约只是随口一说,暗骂自己多心。
儿子挨儿媳妇的打,那比逗趣好不到哪里去。儿子挨孙女的打就不一样了,他怎么好不去看看?
等章文瓴和章雪庭父子两个被章雪鸣拽进室内演武场的消息传回来,三老太爷拎起龙头拐杖,健步如飞赶过去。为了不错过乐子,他走了一段就用上了轻功。
远远瞧见宫远徵站在室内演武场的门外,他忙缓下步子,拄着拐杖“无意中路过”,故作诧异地问宫远徵:“远徵,你怎么在这里,昭昭呢?”
宫远徵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昭昭在里面,父亲和二哥正和她切磋。”
三老太爷凝神倾听,里头隐约传来“砰砰”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