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上装备,炸街去
在小苇的记忆中,深耕密播不只这年一季,而是进行了好几次。
理由很简单,一次性的不成功不代表决策的失败。
难不成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是白延续了么?
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时间再久都属于旧社会的经验,像亩产只有三两百斤,属于旧观念。
现在可是新社会,一切要砸碎重来,亩产几十万斤完全可以达到。
山子说过:当一个错误大到成为笑话时,这个错误就不会被承认,要么错下去,要么扭曲事实,别无他法。
这就是今年夏收媒体上惊人高产的缘由。
四个姑娘走在田埂上,看着一片片密不透风的花生苗,小苇欲哭无泪。
好在,虽然没有人叫停过,但从明年开始,才会逐渐减少耕种种子量,和翻地深度。
可肥沃的熟土早就被埋到下面,没三年根本缓不过来。
可喜的是,红薯这种爬藤类农作物并未实行密播,严格按照老祖宗的经验在种植,要说改变,就是垄子更高,翻藤更勤。
炎炎夏热,翻藤除草捉虫不热吗?
没关系,有城里干部学生和各种闲杂人员下乡帮忙呢。
今年已经获得了亩产几万斤的巨大丰收,和科学论证的九十万多斤还有一段距离。
正全体动员全力以赴的努力中。
走到鱼塘边,叫了好几声都没看到老余,只有碧玉父母和快上高中的弟弟出来,然后老头子才听到,跑过来说:“鱼塘里只剩一点点小鱼小虾,没人稀罕了,老余已经回了小队。”
看小苇不快活,老头子建议:“你想吃可以去南边村子买,那里的鱼塘大,二三两的小鲫鱼应该还有。”
小苇问:“养的鸡鸭多大了?能吃么?”
老头子摇头:“鸡最大的才半斤多,还得过个把月。”
桂秀问:“小苇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老头子有点难为情:“就剩队里归还的十几斤蚕豆和豌豆,油都没有了。”
离夏收才过去一个多月,粮食就已紧张如斯,这还怎么玩?
碧玉母亲叹道:“食堂里,连中午都改喝稀粥了。就算三顿稀,仓库里的粮食也撑不到秋收,还不让说。”
小苇没好气地说:“不让说,你还说。”
碧玉叫到:“妈。不要多话,早就和你们说过,集体的事不要说,不要谈。吃的亏还嫌少么!”
桂秀看这里晚饭都难凑得出,也很郁闷:“这些村干部太不上道。下次少牵扯。”
老头子忙帮儿子说话:“上面压,下面挤,村干部也难做呢。”
桂秀毫不客气:“没能力就别做。”
这口气太大,吓得老头子闭了嘴。
绿珠小心地问:“那我们回去吧。”
小苇疑惑地看看绿珠:“干嘛要回去?”
“饭都没得吃,待这里干嘛。”
大锅饭的好处就是各队为营,人员流动非常困难。尤其食物不足的情况下,自己都满足不了,普通外来人员不会得到供应,因此,大都被禁锢在村子里,难以出行。
何况到了最危急的时候,还有民兵看管,外出会丢村子的脸面,给高产抹黑。
只剩一个字:熬。熬得过,就过了。熬不过,彻底过了。
这也是后来没有形成大队流民的原因。
小苇本想来打个牙祭补充点蛋白质的,哪知道这里还不如学校。看三个女孩家都不想进,就要打退堂鼓,只得一挥手:“那就去南村。苦了谁,也不能苦了我这张樱桃小嘴。”
桂秀附和:“我完全可以肯定,你这张樱桃小嘴能立马吞下一头牛。”
听说南村离此只有二三里,背着小包的绿珠当先迈步,却被小苇喊住:“不能这么去,先去家里,上装备。”
桂秀拍手大笑:“姐们,一起上装备,炸街去。”
四个人去小苇家里,打开小包,换上清一色的葫芦装,遮阳帽,昂首挺胸,排队向南村走去。
引得田间劳作的社员纷纷站起欢叫,还有男青年吹起了口哨。
四个女孩充耳不闻,动作整齐划一,节奏感十足地穿梭乡村田野,像四只欢跃的精灵。
到了南村大队部,都出了一身汗。好在葫芦装只是将腰间收得纤细,上面短袖鼓胀,下面裤裙飘逸,出汗也会很快风干。
桂秀一马当先上前,发出正宗市里口音,问两个在树下讨论的干部:“请问,你们这还有鱼卖么?”
两个村干部抬头看看桂秀,又看看另外三个姑娘,然后互相看看,其中一个终于开口:“只剩几条小鲫鱼,你要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