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热热闹闹的吃过饭,然后聊起了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京城的事。
秦时犹豫了下,道:“秦夫子和他的两个学生已经翻译了不少西方书籍,还在太上皇的支持下,在国子监专门开设了西学课。
但是学子们似乎都觉得学这个没用,没什么人去上,觉得浪费时间。
还有,新式纺纱机郁金、郁银组织府上下人做了几台,但交到工部后就没消息了。
悟空登时怒了,“距离我把东西带回来,已经快半年了。太上皇这家伙老奸巨猾,他要认真去办,怎么也不会是目前情景。还有满朝诸公,都是酒囊饭袋吗?”
他起身就要走,被黛玉一把拉住:“历史上,哪次变革不是阻碍重重?我们明天先去找我父亲,问清楚才好对症下药。”
悟空冷哼:“什么阻碍重重?本朝又不同于以往,没有丞相,也没什么内阁,皇帝手握大权,说一不二。
哦,说错了,现在是太上皇手握大权,说一不二。即使真有些阻碍,也影响不了大局,那些蝇营狗苟、尸位素餐之辈,正好让贤。”
黛玉心中一动:“你是说,文气回归,如今已经……”
悟空点头:“十年、二十年后自然更好,只是时间不等人,不知为何,我心底总有种紧迫感。”
次日,林府。
“新式织布机比我们这边的旧织布机效率至少提高了四十倍,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林如海喝着茶,不紧不慢的发问。
悟空斜眼看他,懒得答话。
黛玉想了想道:“触动江南三织造的利益是肯定的,江南三织造后面站着户部、工部,还有内务府、总管太监。”
林如海赞赏的点头,一抹遗憾从眼底划过,这要是儿子,他林家,唉。
看了眼尚一脸懵懂的小儿子林松,林如海摇了摇头,将纷杂的念头抛开:“效率的提升,必然导致布价的下降,朝廷拨款的减少,还有相关的养蚕缫丝、棉麻种植等,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之又慎啊!”
黛玉皱眉:“布价下降,他们可以捞取的好处会减少,朝廷对三织造的拨款减少,可以盘剥的空间便下降。我记得四大家族最开始便是织造起家的。”
林如海又喝了一口茶,摇头感慨:“所以说,这里的水,深的很呐!”
“这个我们来想办法解决。那国子监又是怎么回事?太上皇只是提了一句改革科举,你们为什么这么激烈的反对?”
林如海斜了黛玉一眼:“你们操之过急了!国子监是什么地方?权贵子弟云集!他们圣人之道都懒得看,何况蛮夷小技。
再则,现任国子监祭酒,是你珠大嫂子的父亲。
李老头迂腐异常,最崇尚的便是朱子,是程朱理学!
他已经做了快三十年的国子监祭酒了,他带头抵制,纵使有学子好奇,也不敢去听你们的西学。”
“至于改革科举,包括为父在内,都是八股入仕的,你改了,让后来者情何以堪?皓首穷经,我们研究了四书五经一辈子,你说改就改?”
黛玉默了默,道:“我们可以把西学作为新的取仕科目。”
林如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的好听,坑就这么多,通过西学考进来的,为的难道不是当官做宰?”
“砰!”
悟空重重的将茶杯放下:“林老头,给你脸了是吧?”
黛玉脸色难看,却并未出声阻止。
林如海看看女儿,再看看脸上山雨欲来的悟空,顿时找回了从前心态:“那个,我失言了,但,事情就是这么个理啊。”
悟空嗤笑:“我看,你们是想要的太多,却不想要命了。”
黛玉深吸一口气:“父亲,我记得我幼年时,你和贾夫子都很推崇横渠先生的四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林如海脸色涨红,讷讷不能言。
黛玉继续道:“贾雨村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如今已经伏诛,我相信父亲不是他那样的人。”
黛玉看着室内价值不菲的摆件、珍玩,微微苦笑:“我们家四代列侯,到了父亲这一代科举入仕,如今已经过了百余年。
三百多万家私,是怎么来的?是靠着一年不足千两的俸禄,三个不大的田庄的粮食产出,还是那几间不温不火的铺子?
我锦衣玉食长大,是没资格指责父亲、祖宗什么的,只是想给父亲提个醒,不要忘了初心。”
两人拒绝了傅秋芳的留饭,黛玉回府,悟空直接进了宫。
谨身殿偏殿。
皇帝刚喝完药,正躺在床上发呆。他其实没病,他只是中毒了。
年初的时候,太上皇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