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监。
鲁西春被请回京兆府问话,衙役带着他走进审讯室,满室的刑具,昏暗的光线,都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惊惧感,令他紧张害怕,手足无措。
“坐好!”衙役王天柱勒令道:“穆师爷亲自问讯,你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有隐瞒或者作假,严惩不怠!”
鲁西春缩着肩膀,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人明白。”
“穆师爷!”
少顷,门外有人声响起,鲁西春本能地看过去,竟见一个身穿束袖青衫窄裙,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走了进来。
鲁西春怔了怔,意外又疑惑。
早晨报案后,他便被捕快先行带到案发地,确认了案发现场,随后又被带回京兆府,等待问讯。
他并未见过穆青澄,所以当下,看到穆青澄在他对面的公案桌前落座,他眉头不禁拧了拧,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屑。
王天柱将调查来的情况,悉数上禀:“穆师爷,此人就是报案人,名叫鲁西春,住在涑河西岸不远的鲁家村,家中几代人都是靠捕鱼为生,鲁西春亦是多年的渔人。”
穆青澄微微颔首,目光投向鲁西春,一针见血地问道:“怎么,觉得我是女子,没将我放在眼里?”
鲁西春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他万万没想到,他表露出来的那点儿微末心思,不但被对方看了出来,还直接点明了!
“无妨,你不是第一个瞧不上女子的,亦不会是最后一个。”
穆青澄却并未生气,明媚的面容上,反而浮起淡淡的笑意,她道:“鲁西春,你昨日在涑河捕鱼了吗?”
鲁西春收起了轻视之心,再不敢造次,“回官爷的话,小人日日都去涑河捕鱼,昨日也自是去了。”
穆青澄接着问道:“昨日和今日的涑河,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同之处?”鲁西春讶然,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同啊,除了今日多了一个死人之外。”
“那你发现尸体时,周遭可有其他人?或者说,你是否感觉到附近有异常?”
“为了抢到肥货,小人每日都会比其他渔人早上半个时辰,加上今晨雾大,能见度低,所以,小人没有发现涑河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你是几时到达涑河的?”
“卯时一刻。”
“你发现尸体时,尸体已经完全被冰冻在河面上了吗?”
“差不多。小人伸手碰到那死人的肩膀时,明显已经冻很久了,像个冰疙瘩,而且没有移动半分。”
“涑河附近的几个村子,可有富裕人家,且家中有年轻女子的?”
“有啊,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哪个村没有几个富人老爷呢?”
穆青澄扭头看了眼王天柱,示意他把纸笔拿给鲁西春,“会写字吧?将你所知道的人家,都写下来。”
鲁西春犯了难,“小人算帐还行,识字不多。”
“那你口述,我代笔。”王天柱说道。
鲁西春果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涑河周边十来个村子的情况都了如指掌,话匣子一开,便如数家珍,哪家的小姐抛弃富足同穷书生私奔了,哪家的姑娘嫁给官宦老爷作了填房,哪家的小姐放着平民人家的正头娘子不做,甘愿给勋贵为妾……
他讲得滔滔不绝,穆青澄静静地聆听,王天柱记了一页又一页,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鲁西春才终于停下了。
穆青澄吩咐道:“给他拿水。”
另一个衙役李大国送上水壶,鲁西春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壶,才止了渴。
穆青澄接着询问道:“昨日你可有听说,哪家出了事儿?比如用棍棒打人之类的。”
“没有。”鲁西春不假思索的回道:“就算有,短时间之内,我们也听不到这些八卦轶事的。”
“为什么?”
“哪个大户人家里头没有几桩腌臜事儿?事情刚出的时候,肯定会尽力捂下去,不准下人传话宣扬出去的,待过上三五个月,事情平息了,下人们见主人放松警惕了,才有可能说上几句嘴,或是哪家苛待了下人,把人赶出去了,那下人心里有怨,便将主家的事情故意传出去,败坏主家的名声。总之,像小人这种门外的人,是不可能知道昨日新事儿的。”
“行,今日就问到这儿吧。王天柱,把人送出去。”
穆青澄说罢,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板,递给鲁西春,道:“你今日耽误了捕鱼,想必影响了一家人的生计。这些钱你拿着,从侧门出去,回家后不要同任何人讲起今日之事,包括你家里的人,明白吗?”
鲁西春愣了愣,才颤着双手接过铜板,嗓音微微哽咽道:“穆师爷,对不起,小人初见您时,多有不敬,小人不该以貌取人,小人知错了。”
穆青澄笑道:“没关系,快回家吧。涑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