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骆沧澜疑虑,叶南归并未表现出丝毫愠色,反倒泰然自若地回应:“骆帮主的顾虑,自是情理之中。天剑山庄背后靠着齐王府这座大山,又与太虚神宗、问剑心阁等势力交好,几股力量一旦联手,的确能撼动江湖的半壁江山。”
他心中明镜一般,骆沧澜能专程来此交谈,显然是对合作有所心动。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增强骆沧澜入伙的信心。
这海沙派若能完全拉拢掌控,无疑是在天剑山庄和齐王这对死敌的背后,狠狠插上一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叶南归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千军万马:“骆掌门,他们的合作也只是利益的结合,并非铁板一块。更何况江湖争霸,首重智谋和消息,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少林寺、唐门、南宫世家、栖凤斋的支持,只要合纵连横,大有可为,长江水运便是明证。”
骆沧澜的脸色如同湖面上的云影,忽明忽暗,他似乎在与内心的挣扎做最后的较量。
终于,一声长叹,如同破晓前的最后一抹黑暗,随即是黎明的曙光。
“叶大人的见识和手腕,骆某确实钦佩不已。但是江湖凶险,一旦海沙派选择公然站队,恐怕立时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各大势力联手打压,那时我海沙派怕是凶多吉少啊。”
叶浅斟见状,趁热打铁道:“骆掌门,海沙派乃江湖顶尖的门派,但是这些年的业务几乎被天剑山庄和倭寇蚕食干净,这样的日子,你真的能继续忍下去吗?”
叶南归继续煽风点火,加重砝码:“骆帮主,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们与天剑山庄和倭寇之间的恩怨,早已不可调和。即便你步步退让,他们也只会得寸进尺。何况,天剑山庄暗中勾结倭寇,一旦联手,海沙派将面临前后夹击,处境堪忧啊。”
骆沧澜闻此,心头巨石晃动,对六扇门情报之精准、手段之高明由衷感叹。
骆山河年轻气盛,见父亲仍然犹豫不决,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拳砸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爹,咱们还能忍到何时?既然早晚都要面对,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也许能杀出一条生路!”
骆沧澜望向儿子,那双眼中有着年轻时自己的影子,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他单膝跪地,豪情万丈道:“叶大人,你既胸怀大局,眼光深远,骆某不再犹豫。海沙派愿从此追随大人,共谱江湖新篇章!”
叶南归见状,连忙起身相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骆帮主不必如此,江湖之中同舟共济才是正道。我在此郑重承诺,只要我一息尚存,必护海沙派周全,不论对手是谁。”
叶浅斟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举杯庆贺道:“海沙派加入了我们,如同在天剑山庄的背后插了一把锐利的匕首,我们携手并进,定能扭转乾坤,重塑江湖版图!”
西湖的微风带着几分凉意,却也吹不散那醉人的酒香。
送走了海沙派骆家父子后,叶南归几人围坐在屋内,对着满桌佳肴,举杯对酌。
玉倾城见白君仪对自己始终保持着敌意,便知趣地回房休息,留下四人继续畅谈。
酒过三巡,众人的脸上都泛起了微红,言语间也多了几分醉意。
叶浅斟放下手中温润的玉杯,眸中掠过一抹深邃复杂的思绪:“叶兄,你入江湖已一月有余,你觉得这江湖之中,最大的利益纠葛是什么?”
叶南归微微一笑,举杯轻啜,道:“江湖之中,恩怨情仇,利益纠葛,哪一样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但若真要说起最大的利益纠葛,恐怕还是那私盐业务。”
叶浅斟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认同。“叶兄所言极是。从江苏到浙江,盐业的影子无处不在。天剑山庄和海沙派之间的恩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贩卖私盐的利益之争。”
白君仪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些门派之间的利益争斗颇为不屑:“这些江湖门派,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真是让人不齿。”
叶南归摇头,目光温和,语气中带着几分理解。“白师叔此言差矣。江湖中人,虽重情义,但也要生存。贩卖私盐乃是块肥肉,自然也成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不错,盐税,乃立国之根基,朝廷财政血脉。” 叶浅斟轻摇折扇,声音中饱含忧虑,“本朝初创之时,盐税充盈,收入近千万两,几乎撑起了朝廷收入的半壁江山。但是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各地盐务部门腐败不堪,盐税收入一年比一年少,前年朝廷所收盐税只有一百八十万两,去年所收已不到一百六十万两。”
叶南归皱了皱眉,疑惑道:“是何原因?难道当今皇帝昏聩无能”?
“昏聩无能?”叶浅斟一阵苦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当今圣上勤政爱民,为了这个倾注了不少心血,但是却无法改变局势。究其原因,非不愿也,是不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