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竹意外至极:“还有这等事?”
“可不,他长的不赖,又每天晚上给牢头送酒送菜,一来二去的,就……”大槐扫见任氏出来,马上低头压住笑意。
然而背对房门的沈灵竹没有看见,她点点头说,“如此,七伯在牢里的安全倒有保障。
现在,要去打听设局之人吗?”
说起来,对方也是个人才,找了别人在七伯游说几日,然后在酒桌上定下二十套红漆实木摇椅,总计价值五十两。
双方签订契书时约定,买方交付三成定金,到期货物未至,七伯要赔付五两。
尽管不是在本县,但稳赚的情况下,七伯当时就找到木匠定制,哪知三天之后,买家拿着契书要求赔偿。
七伯当然不肯,说是时间未到,还拿出契书对照,可纸上的字已经变了。
最初写的酸枝枣木,已经变成黄花梨木,价格从五十两变作五百两,货未至赔付则变成同样的五百两。
几字之差,东西却隔十万八千里。
黄花梨木向来是家居制品的上选,价格贵的很。
买家说七伯找人用的酸枝枣木骗人,要求他换成黄花梨木。
可七伯怎么可能换,而且就算为安全起见忍气吞声换,七伯也没有足够的银子买木料。
情知被人设了套,却又搞不明白怎么中的夽。
他和九叔,及刚从乡间指导木匠回来的夏兴一商量,就打算分兵三路找机会离开,火速归家。
结果自然是刚出城不久,被盯人的买家联合官差抓回,而九叔在夏兴掩护下,在城里躲几天后逃走搬救兵。
也就是在那几天,一直没怎么在县城露面的夏兴,发现要强买图纸的人,和买家在酒楼相谈甚欢。
他和九叔都有读过书,脑子自然不笨,捋顺前后就猜到些许脉落。
沈灵竹曾和师姐讨论过,被动过手脚的契书,要么是泡过药水的笔墨所写,要么是纸被涂过药水,以前电影电视里见过不少。
“舅舅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黎爷爷去找人打听。”沈先竺认为这样的安排也合理,小竹子跟来最大的作用是帮了伤兵,获得张同知的照顾。
而且,还有一位四品文官的托底。
所以不论舅舅还是二爷爷,都不会小竹子出面打听设局之人。
“兴大哥总该知道对方姓名吧?”沈灵竹追问,任氏也走近问:
“现在可以去见你们七伯吗?”
“二爷爷说,今天天不早,等他回来再去。”沈先竺见七伯母神情稍稳,才和她说实情。
“您放心,七伯只是被关着,人没事。”沈灵竹预先握住她的手。
任氏知道公公发话违逆不得,她默默抱着为丈夫准备好的衣物回转房间。
沈灵竹轻轻一叹,请大槐舅舅找伙计多准备些热水。
支走人后,她拉着大哥到院门口:“七伯,是不是在风月场签的契书?”
见大哥满脸震惊的指着自己,沈灵竹道:“你见到他了?”
沈先竺看妹妹怀疑自己的眼神,马上抛去问她如何知道风月场的,“没有,是二爷爷又问一遍兴大哥,听到他说红袖轩,问了张小兵才知那是青楼。”
“怪不得七伯会签字。”酒色迷人呗,沈灵竹心说,老话说的好,乡下老农多收三五斗还想找个小老婆呢。
更别说七伯这样连续过手近千两的人。
……
举目扫视一圈儿,排队看诊的人真多呀,她从前为啥没学医,经济工程到了古代,哦不,现代也没见她用上。。
这么想着时,人已经转到济仁堂医馆大门口,右脚刚迈出去,满脸疲惫之态的大伯就出现在身前:“作甚去?”
“大伯,我望一眼大哥回来了没。”沈灵竹发现大伯身上的儒衫换成麻布衣裳,这是去了当铺?
沈淮拨过小侄女的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狼狈。
他向望过来的医馆掌柜点头示意后,领着沈灵竹穿过前堂,进入后院方道:“街上有拍花子的,莫要离开大门内。
你大伯母醒了没,待热气稍散,我们就出发回家。”
“大夫说过会儿就能醒。”沈灵竹看他大步向病房走,咬咬牙道:“大伯问到车了吗?”
沈淮身形微僵,脚步顿住,一朝失势难有亲,帮扶过他的举主座师两年前已致仕,同乡友人已经尽力送过银钱,救助需要名贵药材的娘子,他不可再叨扰。
至于往日同聊多数怕被牵连,自不必去讨没趣。
可如今连找个家乡的商队搭车,都被推托,个中滋味难消,“先到城外安置。”
“安置在破庙吗?”反正后院里都自家人,沈灵竹问的更加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