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除夕也很热闹,年夜饭后有亲戚朋友来串门。
往年都是江震霆和江知予在陪叔伯们聊天,也算是一种应酬。
今年换了人,由江岫白接任他的工作。
在长辈们眼里,江知予是精明冷漠的,甚至脸上还会带点厌弃的烦躁,讥讽起人来一点都不嘴软。
往年大家都是不太敢惹他的。
但今年他好像变了很多,戾气少了,更沉默了,用亲戚家青春期小孩的话来说就是:做什么都带着一种淡淡的死感。
当然这话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的,只能在手机上私聊。
对于他的改变,大家倒也能理解,毕竟前两天发生了大事,家族群里的兄弟姐妹们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天天在网络上阴暗爬行,大过年的,网上还有不少骂他的人呢。
他那条微博下面,评论和转发都超百万了,热评前十,每一条都叠了十几二十万的楼在骂他。
小辈们在小群里感叹,真不愧是董事长选定的继承人,都骂成这样了,不仅心态没崩,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稳如一条老狗。
大家撺掇着玩牌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玩,虽不至于把把赢,但他要赢的时候,就做局把人往死里坑。
和他上牌桌,口袋里的压岁钱,一半都得进他口袋。
有小崽子过来想让他抱,江知予看了对方一眼,很平静地说:“只抱人,不抱宠物猪。”
小崽子哇哇哭着去找妈妈。
江知予面无表情评价:“小猪出栏了。”
有小朋友过来问他:“小叔叔,你可以帮我点烟花引线吗?”
江知予说:“可以,把引线和烟花绑在你身上,我给你点。送你上天,别再回来。”
小朋友双眼瞪大,说:“小叔叔,你好坏!你这样是找不到小婶婶的!”
“哦。”江知予很死感,“你小婶婶跑了,跟别人结婚了。恭喜你,新年愿望实现了。”
小朋友很震惊的“啊”了一声,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小叔叔,你好可怜哦。”
江知予很平静,说:“谢谢,明天送你十套语数英双语试卷。”
小朋友被吓得掉头就跑。
江家小辈专门建来吃瓜的小群,震动不停。
[我就说吧,他人死了,但他的嘴还活着。]
[总的来说,他死得不冤。]
[前小嫂嫂遇上他,真的很可怜。]
[以后的小嫂嫂遇上他,也很可怜。]
[未来小嫂嫂前世一定犯了天条,这辈子才会遇上他,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某乎又开了一个骂他的帖子,转给你们看看。]
[速发!]
[速速发!]
……
江知予不知道他底下那群弟弟妹妹,侄子侄女们在背后说什么。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他去了院子里,一帮小屁孩已经在噼里啪啦放烟花。
他突然想起云南跨年那天,漫天流光下,他一转身就看见她站在不远处。
他们在一起跨过两个年,却从未在一起过除夕。
站在升腾的烟花下,他突然觉得很遗憾。
遗憾她去新西兰前夜,没有好好陪她吃完那顿饭,遗憾将她丢在漫天雪地里,遗憾让她连过年都不开心。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在那天晚上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
不管之后会面对什么,不管她离开还是原谅,不管她打他还是骂他,他都应该让她知道,他在帮助的是什么人,基于什么原因帮助对方。
他应该牵着她的手,提前告诉她,把选择权交给她,而不是等着她自己去发现,然后他们再也回不了头。
十二点,新年钟声敲响。
他用备用手机里的新卡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只有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四个字。
她会收到很多人的新年祝愿,不会在意这毫不起眼的一条,不会因为是他发的感到困扰。
他给她带去的困扰已经很多,就不要再让她心烦的。
新年一到,各项工作都开始陆陆续续恢复。
曹颖定好的透析时间到了,孟桃带着她去了一家很小的,各方面都没什么突出贡献的医院。
这家医院的肾脏内科落后大医院很多,只能维持基本的透析治疗。
曹颖问她为什么不去原来的那家医院。
孟桃说只是透析而已,去哪家医院都一样,这边还便宜点。还说既然要出国,就得省点钱,国外的生活和医疗费没法和国内比。
如果配上肾源,要做手术,更是一大笔钱。
曹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