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上的流云缓动,最后一点余晖渐渐退去,一轮圆月慢慢升起,点缀在无边无际的黑幕之上。
万籁俱寂。
刚才还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几人终于闹累了,各个随意躺在草坪上呼呼大睡。
月色似薄凉流水,伊月倚靠在桅杆边上,身体疲倦不堪,可大脑却异常清醒。
皎皎月光清辉偏爱的将层层微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莹白如雪。
嫣红如盛开的????海????棠?????一样秾丽惑人的唇瓣一张一合,溢出不成调的宾克斯的美酒。
她神色无波,等待着时间流逝,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海平面上浪花一朵朵拍打,咸湿的海风徐徐袭来。
路飞睡的四肢朝天,砸吧砸吧嘴懒懒的哼了声,翻身换了个姿势,手搭上一旁乌索普的手,无意识紧紧握住,迷迷糊糊地说起了梦话。
“伊月伊月……哥哥……”
不着调的哼唱猛然一顿,伊月保持一个动作良久,直起的上身微微后仰,抬头对着天空,唇间轻颤,磕磕绊绊的继续哼着小曲儿。
细碎的流光在她的脸上,半张脸却是隐藏在阴影处,一边绚烂,一边好像随时都会湮灭掉。
突然,一风一水,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画面全都静止了。
自天上而下,一束光落在了阳光号上。
光芒汇聚在一起,凝成小童,小小的身躯漂浮在半空中。
小童垂眼望去,伊月似有所感一样,未等它说话,抬手揉了揉微微发麻的双腿站起来,握住腰侧的剑柄,语气平静。
“该走了。”
小童稍怔,凝眉直视着伊月,这个从小在它的盯梢下长大的女孩……
明明是她强行介入这个世界,明明是她非要介入因果,明明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等阳光号进入新世界后便送她去一方世界,可真到了这一刻,它心绪万般复杂…
片刻的沉默过后,天道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在顶上战争,你挖出心头血替路飞挡了10年生命透支,我可以还给你为你续命,只要……”
“我累了。”
伊月打断它的话,抬手附上红凌,指间轻挑揭开活结,一把扯下,随意地在手腕上几经缠腰,手指执垂落的一边,虚虚握在手心里。
“等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上升之时,一切都将归无。”
她声音如往常一般,灰白色的瞳孔没有焦距,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好像感受不到眼睛里传来阵阵胀痛,血丝爬满眼眶,她神色依旧没变,冷静到几乎漠然,仿佛与萧条的月色融为了一体。
“我也该走了。”
小童深深凝视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一道虚无缥缈的力量缠绕住伊月的身体,带着她缓缓上升。
黑幕中悬挂的明月愈发亮眼,好似在等着她一样,直到她的身形全部落入月亮之中,圆盘转动,光辉渐渐四散而去,最后一缕月光也泯灭,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圆月消失后,夜晚好像散去了黑霾,暗色的天宇上,繁星点点闪烁,如同细碎发光的流沙铺成的星河。
光影在这一刻交织,时间开始游走,天地万物开始律动。
风轻轻拂过海面,海水流动,浪花朵朵,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小童没有走,抿着唇似乎在考虑什么,化作流光坐在了桅杆之下,望向路飞,这个它所偏爱的少年。
路飞眉头紧锁,死死抓着乌索普的手不放,好像是梦到了什么极害怕的事,恐慌焦急在他脸上一一闪过,嘴里断断续续的,不停念叨着伊月的名字。
小童眸光微动,“你是正确的,确实该抹了你所有的痕迹才对。”
手指虚空轻抬,一团光晕凝结在他的掌心之间,小童慢慢阖上手,光晕炸开,流光自他的掌心向四周散去,一直蔓延到天际。
光芒所过之处,一切与伊月有关的事与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回到了世界最初的模样。
看着路飞到嘴边的梦话顿住,小童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身体化作透明四散而去。
他走后,路飞翻来覆去,两条眉毛拧在一起的,睡的极其不安稳,仿似陷入了梦魇之中, 抓着乌索普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嗷!!”乌索普疼一嗓子嚎了出来,直接将睡意激退了大半。
一睁眼便看见自己的小手正饱受摧残,双眼瞪的圆圆的,大喊道,“路飞!快松开啊…啊啊……疼死了!”
见路飞还不醒,乌索普疼的拼命掰扯他的手指,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甩不掉他,反而越握越用力。
“救命啊!!!”
乌索普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伙伴们陆续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