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对方目光沉沉,半点儿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沈南枝只抬头看了一眼,便规规矩矩地垂下了眸子,强忍悲痛道:“不大好,大舅母身体本来就不好,经此打击,情况越发不乐观了,偏偏小舅舅也还没赶回来,大家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沈南枝从萧楚昀那里带回来的消息已经知道,小舅舅要回来了。
不过,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而且,小舅舅之前是打着去徐州办差的名义,本来不用耽搁这么久,但路上遇到方宏屹派出的刺客被重伤,甚至险些丢了性命,这才耗费了些时日。
他此行的目的虽然被遮掩好了,但他遇刺一事却并没有瞒着上面,尤其是在最近这风口上,恐怕顺庆帝也有些懵,不知道是谁比他先对沈槐书下手了。
沈长安前脚出事,后脚沈槐书遇刺重伤的消息就传回了京都,只会给之前的那些传闻添一把火。
只要顺庆帝权衡之下暂时不动沈家,这消息对沈家来说就是有利的。
虽然不知道顺庆帝问这话的意图,但里面肯定少不了试探。
沈南枝只一副完全不知内情的样子,紧张不安道:“皇上,臣女不懂朝政,也不知道小舅舅到底去了哪里办差,但眼下沈家这般光景,能不能请皇上开恩,召小舅舅回来。”
顺庆帝轻叹了一声:“放心,朕已经让人传旨下去,他不日就能返回,只不过,朕另有重任交给他,沈家的担子,还需你们多分担一些。”
这话就差明说是要放沈槐书去重整沈家军了。
沈南枝听出来了,但面上并未表露分毫,她只恭顺垂眸:“能为皇上和朝廷分忧,是小舅舅和沈家的荣幸。”
顺庆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朕没有看错人,你向来是个懂事的姑娘,原本给你和老三赐婚之后,就该选定婚期的,但你也知道,老三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都在养病,听御医说,他这段时日将养得不错,朕想着,便赶紧将你们的日子定下,你意下如何”
事实上,据现在顺庆帝的线报,萧楚昀从去禹州这一路上,寒毒发作,病得越发厉害,根本没有将养得不错一说,他现在分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促成这门婚事,才故意找了这个托词。
沈南枝当然不能说什么,顺庆帝此来,可不是同她商议的,她只躬身道:“臣女但凭皇上做主。”
果然,听到这话,顺庆帝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他给一旁的常喜公公递了个眼色。
常喜公公连忙上前,将龙案上放着的一封圣旨捧起,呈到了沈南枝面前。
顺庆帝淡淡道:“五月初十,是个好日子,沈长安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沈家也该往前看,办场喜事,也好叫你大舅母她们分散一些注意力,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
沈南枝连忙应下,并磕头领旨谢恩。
但她心里倒是有些疑惑,五月初十……之前萧楚昀给她看过的钦天监挑选的日子,最近的也是六月二十了,很显然,钦天监和礼部必然是得了顺庆帝的授意,将那日子又提前了一个多月。
这也未免太赶了些。
而且,只要日子定下,顺庆帝又何必纠结这一个月难不成他又有什么筹谋
一时间,沈南枝也看不出来。
顺庆帝也没给沈南枝思索的时间,突然开口问道:“朕前段时间听说,你小舅舅曾有意娶永安伯府的三姑娘这婚事可定下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小舅舅的婚事。
而这哪里是在问沈南枝,顺庆帝将沈家盯得这么紧,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之前沈槐书和永安伯府差点儿定亲的事情。
他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给沈南枝透露些口风——他很关注沈南枝小舅舅的婚事。
甚至还要故技重施,如同当初对谢小侯爷那般,要给小舅舅赐婚!
但很显然,他也知道,沈家不似谢家那般好拿捏,沈家人都是犟骨头,尤其是如今只剩下一个沈槐书,若他铁了心对这婚事不点头,顺庆帝之后又不得不重用他,到时候只会叫顺庆帝下不来台。
所以,他先提前来通过沈南枝透个口风给沈家,同时也看看沈家的态度。
看穿了他心思的沈南枝连忙垂首道:“回皇上的话,那婚事没成,但我小舅舅好似已经有了意中人,听说还是之前外祖父那边差人给他牵的红线,不过如今长安表哥才刚出事,想必他也无心儿女私情。”
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但不想小舅舅的终身大事也被顺庆帝操纵,沈南枝只好胡诌了个理由,将顺庆帝的话头给堵了回去。
果然,听到这话,顺庆帝沉默了一瞬之后,才幽幽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但至于他听不听得进去,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既然没有再提,沈南枝自然也不好多问,但被提了这么一个醒,回头她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