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当空,天气晴朗,战铠在荒原中又度过了一日。
这片世界的生灵们又一次死在他的手下。他的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战铠心想,弓弯的腰再次挺直,朝着太阳的方向继续向前。
复行几步,前侧的浓雾再一次散去。
他看见闪烁着金光的一棵树。
这树高不过他的两倍,即便是最粗的树桩位置,双臂张开就能围住。无论放在他的故乡亦或是佑胥领地,都只能算身处幼年。
这棵树煌煌然似有天威。战铠只是注视了它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险些被叶片闪烁的霞光照瞎了双眼。
他心底无来由生出一抹亲切,仿佛这棵树便是他的归处。
战铠握紧了长矛,将警惕值拉到最高。
这树不简单,它定是与母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神路走了这么久,终于见到预设中的疑似敌人,战铠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直到此刻,战铠才确认自己的猜测正确。
母树与神路是同级别的存在,祂并不能左右神路里众人的结局,只能在最开始时挑选好天命之人,助他们踏上神路。
而神路里的挑战和磨难,祂无法插手。
“终于出现了,我至高无上的母树。”
战铠右手抵在胸前,在开打前行了最诚挚的大礼。
母树就这么赤裸裸地站在荒原中央。不高、不大,若没了叶片的炫光甚至算不上神圣。
祂就这么伫立着,仿佛无限包容。
风掠起,叶片颤动,抖落的阴影泛起波澜,偶尔那么时刻轻轻地与战铠的影子重叠。
祂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战铠注视着母树,“您知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推倒您。”
树像是没听见这人的挑衅,甚至连炫目的神光都收敛。现在倒是和普通幼树没有任何区别。
“得罪了。”
战铠心中想着,长矛刺出,试图估摸一番母树的硬度。
却没曾想过在长矛尖端戳向树干时,看似坚硬如铁浑然天成,能够绝对防御的树皮直接裂了。
裸露出微黄的内里,流下道道深棕色的粘液。
战铠大惊失色,他连忙拔出长矛,凑近后伸手抚摸祂被长矛戳出的小洞。
就这么试探性的出手,戳出来的洞居然有一根手指的宽度!
这真的是母树,而不是其他什么劣质仿品吗?
战铠皱眉思索。
等等,树皮之下正在挪动的是什么东西!
他愈发靠近,甚至整个人都贴在了树上。树皮与木质部的连接稀疏松散,整张皮松松垮垮地套在外层,细看了方才知晓,这树皮根本没有和内里连接!
剥开一大块树皮,内里的情况极为清晰地呈现在战铠面前。
深棕色的粘液交织成网,渗入木质的内部还能看到灰黑色的晕染。
他描摹着粘液的痕迹。
忽然,粘液动了。
战铠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粘液化作了一个个细小的点分散。
这哪里是粘液!
分明是荒原土里那群黑虫的屁股!
它们的身体已经钻到木质内部,尖牙肆意啃咬着树干、吸食着枝叶。而来不及被它们吞下的那部分树汁流过它们的尾部,将它们尾端排泄的虫卵一同带走,扎根到树干的另一处!
这是何等的冤大头!
供它们吃穿住也就罢了,甚至还亲手献祭自己,为它们的子孙搜寻更好的生存环境。
战铠甚至觉得这树惨得有些可怜了。
…..
他忽然沉默。
这树,代表着他的母树吧……
难道说,母树一直遭受着这种折磨树的待遇?
这里的一切究竟是过去、现在,亦或是未来?
很快,战铠这个疑问就消失了。
他看见土壤里,钻出了一大群黑虫。它们纪律严明、目标明确,直指第二层树冠。
第二层树冠的叶片和枝干通体都是黑色,在光下黑得五彩斑斓,像极了他无法回去的故土。
黑虫气势汹汹,一路直冲。
它们不再啃食内里的木质,而是一口一口,啃到了叶片。
母树分明什么都没做,但战铠知道,祂生气了。
即便是被啃食内在都不在乎,可虫子碰到一片树叶都会生气吗?
祂的枝干在瞬间变长,柔软如同长鞭,却在扫过叶面时将所有黑虫彻底挥下。
只是,祂面对的是这片荒原所有的黑虫。
它们更是铁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