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光化作光带虚浮在掌心上,引得陈鸾凤目不转睛。
唐肃玉扯下小半辉光,重新纳入体内,留作备用。
他郑重说道 :“回禄老兄说您被百姓尊为‘雨师’之名,可见陈雨师生前是功德无量之人。”
“雷鬼逃脱祸乱人间,非您本意。我会协助修复地府,送城中鬼魂转世轮回。”
陈鸾凤摇摇头,双眼再度眯起,忽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千年以来,此地偶有道友误入。其修为浅薄也好、高深也罢,多是不解我的行径,甚至不乏嘲讽老夫为凡人放弃成神,实属鼠目寸光。”
他的情绪抑制不住,浑身颤抖,眼角流出泪来,滚到胡须上:“他们死在城中后,又开始对老夫感恩戴德。”
“今日见到唐道友,老夫才知道,此界还有希望。”
陈鸾凤站起身来,躬身拜倒,泣不成声:“还请救救世界。他们错了,大错特错!成仙只为个人私欲,成神只为掌握权柄,到最后天下生灵不如人牧六畜。”
“若叫他们功成,无异于相助魔君毁灭世界!”
他情绪汹涌,难以自制。
戏台、屋外呼啦啦进来数十人影,瞧着都是普通人模样。
他们围着陈鸾凤喊道:“老爷快快压住七情,否则将会提前踏入寂灭。”
唐肃玉见状,拨开众鬼,从掌心吹出一缕功德缠绕陈鸾凤。
只一瞬间,陈鸾凤须发转灰,形体高大些许,哭声也更为响亮。
群鬼露出羡艳神情,静静看着陈鸾凤。
察觉到自身异样,陈鸾凤直起身来,稍一感应,脸上带起几分怒意:“唐道友莫非不知晓功德难得,怎好随意施与他人!”
“你我不过初见,若我是奸猾小人,拿你功德续命再去祸害他人,唐道友又该如何自处?”
唐肃玉不以为意,轻松道:“据我所知,您的行雨并非自身神通,而您也未曾修行过。”
他方才通过系统查找过往典籍,窥探雷州过往一二历史。
陈鸾凤事迹可谓是家喻户晓。
沧海桑田之前,雷州有座雷公庙,百姓供奉不断,香火旺盛。
是岁雷州大旱,井干河枯、田土龟坼、禾稼焦黄,百姓苦苦哀求,加倍供奉雷公香火,以换天降甘霖。
可是庙中雷公铁石心肠,享用香火却高高在上,无视人间疾苦。
陈鸾凤气急之下,怒斥雷公为雷怪,一把火将雷公庙烧了干净。
天地有感,将此地雷公神降格为怪,由一尊人形神只转为鬼怪。
陈鸾凤毁庙辱骂的壮举,激起此怪凶性,引来风浪、暴雨。
那时当地有传闻,雷怪乃是河中黄鱼与陆上野猪所生,最厌恶凡人将黄鱼与猪肉拌在一起吃,见人坏规矩必引雷击杀。
陈鸾凤烧完雷公庙,带着竹刀,故意在旷野上吃黄鱼拌猪肉,言语挑衅。
果然雷怪现身,怒吼不止。
他见此怪头似猿猴,唇似朱砂,长有双角,青皮獠牙,背生双翅,有豹尾,手握板斧飞在空中,也不畏惧,拔刀相向。
顷刻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恶风呼啸,暴雨如注。
雷怪化作一道雷霆袭来。
陈鸾凤瞧准时机,以竹刀应对,奋力砍在雷霆上。
也许是百姓期许,亦或者天地相助,他竟将雷怪双腿砍下。
那怪物跌落下来,哀嚎不止,在泥地上打滚。
断去香火后,雷怪只能御使天生神通,引雷唤雨。又受限于道行不够,看起来一时逞凶,却误打误撞解了此地干旱之危。
陈鸾凤深知雷州还需要此怪布雨,故而并未赶尽杀绝,饶了雷怪一命。
最后雷怪振翅飞走,扬言早晚要将他挫骨扬灰。
陈鸾凤怒目冷哼,满脸不屑。
后来果真如雷怪所说,他去哪里,哪里就会凭白落下雷电暴雨。
兄弟家、朋友家、寺庙,无一幸免。
很多百姓渐渐生出怨言,部分人再度祭祀雷怪,祈求得到原谅。
陈鸾凤不忍连累他人,主动躲进深山老洞。
雷怪身躯受创,本就是强撑着追寻他的踪迹,见他躲在山洞中,除了吹胡子瞪眼,毫无办法。
而百姓发现,雷怪本性恶劣,只享用从不付出,也断绝了祭祀念头。
等再度遇到干旱时,百姓就会进山请陈鸾凤。
每每听闻干旱,他都会带着竹刀,立身旷野,吃着黄鱼拌猪肉,不断出言刺激雷怪。
那脑袋空空,心眼小小的雷怪屡屡上当,此次唤来风雨,解决干旱,再被陈鸾凤一顿好打。
如此持续数十载,直至陈鸾凤即将寿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