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荒坟墓,萋萋向虎丘。死犹嫌寂寞,生肯不风流。
皎镜山泉冷,轻裾海雾秋。还应伴西子,香径夜深游。”
“死犹嫌寂寞,生肯不风流?”伊人温婉,独立窗前,怅看花枝倚窗,一任鬓戴花影。
佳人捧昭谏之诗,吟真娘之句,反复再三,呢喃有意,絮语含情。
一名男子缓步靠近,还未贴上女子,女子便率先开口“不是说了,心里有些烦,不需担心吗?”
男子眉眼幽幽。眼动时,好似鸳鸯相见,满是旧爱相逢之喜。眉落时,也是笼鸟见主,无非欢喜得宠忧失宠。
“白娘……我,我…,我只是…忍不住。”男子深深一叹。
白娘浅看一眼男子“最近修炼的如何?”
“快凝鼎了。”男子回答。
“并不快。”白娘声音很温柔。
男子勉强一笑“…是。”
“莫恨雕笼翠羽残,江南地暖陇西寒。劝君不用分明语,语得分明出转难。”白娘看着男子,淡淡地劝慰。
男子张口又合,欲张又合。
正当此时,一道欢声闯入“呦吼!——白娘好!明文好!”
来者立发委地,正是高命。身后跟着一人,正是宣声。
白娘一眼窥见顾玉成。便再不敢看身后的明文。
明文却只是呆呆看着顾玉成,眼前这一具皮肉,好生眼熟。
又好生陌生。
眼前之人,初见,令明文心头惊滞,细细打量,却能肯定,来者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白娘勉强一笑,强发柔声“辛苦了。”
高命眯眼轻笑“客气。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白娘轻笑“快去吧。”
高命大步流星离开,只留下宣声一人。
自高命押送宣声离开人道阴域后,宣声便伺机而动,想要逃离。
奈何人生地不熟,不敢轻动。
在确认来到了商国境内,宣声便断了逃窜的想法。
且不说能否逃出生天,便是逃出了商国,又如何回到仁皇省?
他在仁皇省,龙主木离,天子剑叶泽,甚或是符横天,都不敢冒险对自己动手。
可若是离开仁皇省,宣声肯定,他绝逃不出那些饮誉天下的老牌阴阳境之手。
此刻看见眼前之人,宣声更是彻底放下逃离此地的想法。
“又见面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宣声颇为淡定的看向白娘。
“谢谢。”白娘仔细端详着顾玉成的眉眼,眸池起雾,镜眼湿痕。
泪水在眼圈里打转,让这娴静女子立时多出一份楚楚可怜。
“对不起……你就叫我白娘。”白娘取出一盘茉莉糕“我很欢喜茉莉花,来,尝一尝我做的茉莉糕。”
宣声很清楚眼前人的身份,正是此人的身份,令他不愿轻举妄动。
明文很惊讶,也有些恼火。
这家伙是谁?他还从没看到白娘这般失态。
宣声取过茉莉糕,轻轻咬下一角。
“你的计划,或者,你看到了什么?”宣声缓缓发问。
将他从仁皇省带走,必然是抱有目的。
白娘并不回答,只是很疲倦地感慨“我只是想要一份自由。”
宣声没有接话。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魔也好,佛也好,哪个不想要自由?
只是白娘不同。
她的自由,需要斩断的不止她身上的枷锁。
正沉默着,明文放下通灵玉,贴向白娘“白娘,商子殷来访。”
白娘看一眼宣声,葱白五指握住宣声的手“稍等。”
宣声哭笑不得。
白娘,还真将自己当顾玉成了?
白娘匆匆离去,唯留一抹清冷幽香。
明文却忿忿不平,主动挑衅地拍打木窗。
宣声真想大手一拍脑门。——得,这都什么事儿啊?吃飞醋吃到他头上。
“呵,你很高兴吧?我虽然觉得你长的很称心,但你的一举一动,气势姿态,非常让我讨厌。我家白娘,还从没有这么主动过,你很高兴吧?”明文压抑着自己的愤懑,若非看不透眼前这厮的境界,他早就动手了。
宣声再拍脑门,怎么这么愁人啊!
大哥!你没发现你和我这皮囊长的很像吗?你没发现我和白娘也很像吗?
明文上下打量宣声,似是惊醒,又如恍然,紧紧盯着宣声面庞“原来如此。竟如此相像……”
宣声叹气,上前一把搂起明文“遇到事情,不是忍气吞声、不做行动,就是徘徊忧愁、用脚扣地!
你这样,江山纵然不老,自己却先蹉跎萎靡了!便是不想把心里话吐出来,也不能在气势上弱了他人!”
“听懂没有!”宣声奋力一掼,明文直接跌坐在地。
明文面色绯红,颈部血管凸现,两颊紧绷。
咬牙切齿。
咬牙也好,切齿也好,明文到底是没有选择和眼前这个人间太岁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