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散布在空中的赤云,仿若即将凋零的朱花,它明艳无比,也尽显悲凄。
落日余晖洒向死亡角斗场中的枯槁少年,他名为顾忧,年方十五。
虽然此刻的顾忧已被凉国人用酷刑折磨的沧桑颓靡,但从少年那笔直的腰杆来看,他尚有傲气。
顾忧的傲气发自于心,这是他作为一名顾家之人,对北凉国人与生俱来的。
他的父亲,顾文远之名,北凉国人闻之,无不是肝胆俱裂,甚至是啼哭的襁褓,听到顾文远的名字之后,都能立刻安静下来......
可以见得,顾文远对北凉帝国的威慑已到了何种地步。
而作为顾文远之子,顾忧无论身处怎样境地,面对北凉国人,这股傲气,宁肯一死,亦不能失。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无关生死,高于生死。
站在角斗场高台的三角眼男子看着下方的顾忧,冷哼一声道:
“明知将死便故作英姿?看你这股傲气还能维持多久!”
就在男子话毕之时,死亡角斗场四周环坐的无数看客们突然暴发一阵声浪。
而三角眼男子则再看向顾忧,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不屑的弧度。
站在正中心处的顾忧,斜视一圈从各个通道中走出来的角斗士,剑眉不禁微蹙,随即露出苦涩中带有些许释然地一笑。
顾忧仰起头,看向那迟暮的夕阳。
转念想来,自己从出生至今,还未好好地看过这个世界呢......
环坐在四周的看客,见到数之不尽的角斗士将他们无比痛恨的顾文远,仅有的独子给包围起来,助威声浪更甚刚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早在这些角斗士入场前,奴隶主便已通告过他们,谁若能取得顾忧的首级,不仅可以恢复自由身,还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
因此他们在明知顾忧战力不俗的情况下,也没有流露出畏惧的神色。
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有选择当那只出头鸟就是了。
此刻那些角斗士,皆是很有默契地耍弄着手中兵刃,像是在看猎物似的注视着顾忧。
他们想以压迫之法使顾忧心理崩溃,从而暴露破绽。
光芒洒在顾忧的垢面之上,虽然不经打理,但是不难看出,顾忧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然而不会有人因为他长得俊俏而心生怜悯,毕竟顾忧的身份,注定他必不能为凉国人民所容。
顾忧收回望向残阳的目光,扫视诸人,舌尖微舔了舔干裂的薄唇,脖颈扭动间发出骨骼轻响后桀骜一笑道:
“怎么?你们这群手持武器的斗士,惧怕我这赤手空拳的囚徒不成?”
话说完,顾忧不等对方发难,直接先发夺人。
角斗士们见到顾忧竟然敢主动向他们发起攻击,心想道:
“就算你在此战之前,有着生死对斗百连斩的傲人战绩,但在此刻,你可是以一敌百啊!怎敢如此寻衅?!难道我们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感觉受到顾忧轻视的角斗士们,本来的忌惮之心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恼怒,一齐向着顾忧杀来。
高台之上,三角眼男子见顾忧竟全无惧色,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厉色,随即低声自语道:
“顾文远啊顾文远,你儿子可真不像你啊,不过却让我更加厌恶了!但是还好,他马上就要死了!就死在我眼下!”
男子言罢,一直盘在右掌间的两颗淡蓝色晶珠,突然在一道爆炸声中被其捏为齑粉,被风一吹,散向远方......
顾忧轻松躲过一名角斗士的攻击,随后反手夺过他手中的长剑,冷笑道:
“难道你的主子没有告诉过你,与我顾忧交战,最好不要携带剑器吗?”
顾忧说罢,顺势横斩,凌厉剑光一闪而过。那名不禁角斗士低首一看,自己的头颅竟然已与身体分为两半......
众人没有因顾忧以雷霆手段秒杀一人而感到惊惧,在进入这死亡角斗场之前,他们无一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人,对于生死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顾忧自然也没指望自己的风雷一剑能对这帮亡命之徒起到什么震慑作用,对于已陷入绝境的他而言。
唯一能做的,便是以杀止杀,以命搏命,才有可能得到一线生机。
顾忧不断挥剑,斩杀眼前来敌,他知道,自己不能有所停歇,一旦停歇,暴露出的空当将会是致命的。
年不及而立的少年,背负的东西太多,多到快将他这孱弱的身骨压垮,然而也正因他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所以才在脑海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哪怕是拼尽所有,赌上一切!”
人既有心,便会有力不从心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