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朝回望帝乡,乌孙归去不称王。
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
——常建《塞下曲》
这首诗,说的是乌孙国使者持玉帛来中原觐见西汉武帝,表示臣服归顺,永结友好。自武帝以来,汉朝与乌孙多次联姻,待其甚厚,以遏匈奴。从此“天涯无征战”,“兵气”也化作那日月光芒,照耀在两国和平的大地上。国家与国家之间,有征战,有和平,那么江湖之间亦有是非恩怨,兵戈相接,此次我们只讲江湖,不讲国事。看官且看这段江湖“塞下曲”。
萤火散落,令竹林中的月光配饰上了几分绚丽。此处竹林错落有致,地无杂草,翠竹修长,清风徐徐。可往前面走,那无名风却吹得冷骨,呼呼地似柳叶弯刀,又动捷惊人,“萧萧”声锋利极也。若是行人赶路,免不了冷冻难忍,立结冰霜,瞬间便丧命于此。可刚过来的山路里却是热浪扑面,那寻常汉子不脱衣解暑,便可把身上衣物湿透,不出一刻,就会饥渴而亡。
原来这里唤作“阴阳山”,以这片竹林为界,左边是热火气候,右边又冷风彻骨。无论何处都似阴曹地府,地上白骨森森,摄人魂魄。前面走得,后面却再走不了了。百年来无人在此行走,山脚都被当地村民围住,不许人上山。中间那片竹林,人们都说是山神居住的地方,不允许凡人闯入。可竖耳细听,那竹林中竟隐隐传出琴瑟之音,琴弦动弹处处分明,节奏快慢有致,引人遐想。
此时,一位身着白色长袍,肩披长发的男子正抚琴高歌。歌曰:
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
心之忧矣,有谁知之!有谁知之!盖亦勿思!
园有桃,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
心之忧矣,有谁知之!有谁知之!盖亦勿思!
在那清风吹拂下,他的身体更显得飘逸翩翩。他的纤长指下,是七根上等丝弦,拉嵌在千年杉木之上。那琴声飘飘悠悠,歌声高亢婉转,喜带深忧,引得那蜂鸟迎聚,蝉蟀合音。风声飒飒,似哭似哀。忽地琴声戛然而止,说来神奇,那微风也跟着消逝了。
“郭兄好雅致!”倏地一个人声传来。
不起眼的竹端之上,不知何时竟立着一个人,双手抱胸,右手还执着一把长剑。不知为何,竟用粗布裹着剑柄。此人轻功极高,立那竹枝上似无半分重量,不说飞鸟附枝,敢比猿猴攀树。
姓郭的男子淡淡地说道:“可惜,只有天地与我,共同欣赏。”那个立在竹枝上的人倏地飘身落地,随着“呼呼”
风起,他竟轻轻地站稳,好似燕子飞扑落地一般,看起来轻而易举。那人笑道:“郭兄莫笑我不懂音律!这曲中低沉婉转,无奈之后又带着愤懑不甘,可看出郭兄万重心事啊!此时郭兄血气方刚,又怎安心寄情山水呢?”白衣男子经受打扰,已无兴趣,执琴起身,便要离开。那人又道:“只是郭兄在这里逍遥自在,可就连累了天玄门一众教徒了。”
“我早就不是天玄门的人了。”白衣男子冷冷说道。这话说得自然而然,毫无波动,比那镜湖之水,更为平静。可只有那个男子知道,他分明在乎。
“郭兄虽然身非天玄门之人,可心却还系着天玄门。我知你非忘恩负义之人。”
“我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用你管;天玄门之事,也与你不相干。”
“郭兄说得有理。不过,我素来都是心地善良,好管闲事。别人爱管的我管,别人不爱管的,我也管。”
“看来阁下是非要惹祸上身了。你跟着我已旬余,我也不理你。只是阁下非要自寻死路,我亦无法。”
那人冷笑道:“我道江湖人都称郭兄做‘飞白玉君子’,说是什么乐善好施,正义刚直之人,原来都是以讹传讹,信不得真。可怜我仰慕甚久,却不想信错了人,好生失望。只是这腰脖仰得我好痛,这责任,郭兄该有一分。”
白衣男人听此人信口胡说,心下十分恼怒,但又不想发作。冷冷道:“阁下现在走还来得及,千万不要逼我发作。”
那人顺口道:“哎哟,我素来听人说,郭求孤武艺高强,从小便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成为天玄门的第一弟子,平生最好打抱不平,不想原来也是恃强凌弱的人。”话音刚落,一股凌厉的气袭来,那人右脚立稳,却还是被击退得连连后撤。
“好强的气!”那人想起人人传说,天玄神功,传说有三大境界。第一层,与一般内功无异,凝劲而至全身,可使刀剑、拳掌、指、腿功法,琴、扇、笔、针亦无不可;第二层已超脱于尘世武功,可凝气出击,杀人无形,造声势,聚罡风,世上功夫至此已为最高;第三层,飘飘若仙,拂袖拈指之间,霎忽退百万之兵,谈笑凝视之际,俶尔息千亿生灵。可这门绝妙的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