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敲锣打鼓的?今天什么日子?”
“你说什么日子?你的葬礼啊。”
列忆缺阖上卷轴,适才游荡在小巷中的失落灵魂恍然回归到苍老的身躯。再睁眼望去,多年前人声鼎沸的巷口如今已是一片破败景象。
他彳亍向前,吕笑笑兴奋地在瓦砾堆中寻着路。
“老爷爷,村子几百年前的灵堂、的确在这附近才对……”
老人苦笑道:“不用找了,彼时街道早已尽毁矣。”
“其实……笑笑觉得,您长得很像我已经过世的爷爷留下的那副画上的人儿,他的坟头就在这座山上,要去看一看吗?画上的人儿和您一样会飞呢……”
“或许是偶然临摹了哪里的仙人也未可知,若与我方才所问最久远的墓地同向,倒也无妨。”
一老一少穿过现今的小村,前往丘陵墓地途中,恰逢村镇被数以千计的流匪围攻。然而面对仅由凡人组成的寇军,列忆缺于空中抬手间,轻易便将其驱逐殆尽。
许是动用灵力之故,当被全村人兴奋地簇拥顶礼膜拜之时,列忆缺眉间的死气又浓郁数分,面色已如蜡般苍白,他干咳几声。经小童一番解释缘由后,一同追随上山的队伍顿时变成长龙。但途经笑笑爷爷坟前悬挂画像后,又复归一老一少两人继续向前。
回想时列忆缺也颇有些惊讶:百年前的泛黄画作上,赫然是一位悬浮于空中的修士,挥手驱散围村流寇,恰似先前景象,村里众人皆以为神,纷纷跪拜。不过此刻没有调用列缺逐神录的余裕,归墟只在旦夕,他继续迈步,惟有笑笑兀自默然跟随。
“请原谅我的自私。”
“原本,若寿元将尽而无法结丹,我也会寻来大神通修士主动献宝,只求能见你一面。如今将死之时,自己倒反悔起来,宁愿与你一道埋葬……”
作为本界器灵,依照实用性考虑,只需驱散原有器灵再重新凝聚即可,然而重新生成的器灵将再也不是无缺;或将法器修复,原器灵也会自然恢复,然而,对于可能超越这整个宇宙文明等级的列缺逐神录,哪怕是再微小的修复也非列忆缺力所能及,只能凭借一刻不停运转着的自我修复系统,其预计完成时间也早已超过了他的寿元。如今修复之法竟唯有使其主修为突破而反哺一种,然而我的修为最终还是只到培元中期而已。尚不确定修复速率是否与输入能量有关,若有高阶修士助力,或直接与突破频繁的天赋修士契约,均有修复可能,只叹……
列忆缺的脚步停在这处小径侧面不起眼处似曾相识的墓前,在埋葬自己之前,他要亲自验证某个始终盘亘在心头的猜想,得到解答。
所谓分歧,是恍然数百年间,曾经无比厌恶修仙的少年,如今也达到培元修为。然而其中原由,为何?为何?为何自那回忆中遥远的京郊脱生,自己的性格似乎无意中发生转变。不,人格如常,改变的只是一个观念,一个意志,一个动机。就像是……“心理暗示”,暗示自己必须要修,不得不修。
这毫无疑问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文明程度的名词,但如今的列忆缺却自然地将之联系起来。所谓科学思维,极为宝贵的优点之一便是质疑,最好是自我质疑,质疑那些看似合理的“自然”结论。
他本应死于那场处刑,却被一位红衣少女赐予新生。
映入眼帘的朴素农家坟墓,周围点缀着好似新栽的点点青绿野菜,野草似的农家蔬菜,让列忆缺意识到某种异质性。从接触怪异,或者说凡间所称的禁忌之始,作为凡人本能的抵触,对回归田园的向往,对平凡生活的渴望便似乎在一夜间消逝。而历经三百年的修士生涯后,特别是近几十年反复确认寿元极限后,这种异常便不可避免地变得突兀而易于察觉起来。
“使用列缺逐神录的计算提前陷入混沌,这意味着某个难以计算的物体被牵涉进因果链中。此物的构成本有无数可能性,但如果……它就是在无缺主控时期已经得到验证,可以被列缺逐神录正确计算的,由平凡物质构成的,我的身体,那么结论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身体构成发生了变化。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在云峰宗时,虽然修炼速度依旧缓慢,但测试结果却是满灵根,从而直接成为我作为修士平步青云的诱因。”
…………
“这……是丹劫,竟然是丹劫!”
无数双修士的眼睛在窥探着,犹如盘旋的秃鹫。
独身培元修士死后无主的储物袋内物品,足以让炼气修士垂涎,而眼前正是无需千方百计获得它的绝佳时机。当然窥探此处的修士们远比想象中要多,方圆千百里外一清二楚的丹劫出现后,元丹、甚至淬神修士的观测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我东南大陆角落之地,又要增添一位结丹强者。”
足以俯瞰半个海岸线的空中楼阁中,紫裘老者本就坐于末席靠窗座次。此刻他放下茶盏,抬首看向尊国边界的临近区域,珠帘自动展开。纵使这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