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看向公主。

    “带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生命环飞船没有坐标，任何人都无法找到它，我们可以逃走。”公主直视将军。

    将军费解：“一个连血肉都没产生，思想都没有的细胞，就让你变得如此懦弱？”

    公主没说话，微微低下头，没有戴头盔，将军与负责人都能看清她脸上的迷茫。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负责人双手抱在胸前，“这就是我们不能留下基因的原因，环族也有感情。”

    将军看着公主。

    “你应该知道，”他慢慢说，“我不允许有人赢我，那艘运输船，我一定要毁掉。”

    沉默片刻，公主抬头：“我明白。”

    头盔从战甲领子上蔓延出来，光芒覆盖她美丽的面容，随即变成金属色的实体。

    “干脆毁掉胚胎。”将军忽然说。

    “不行！”外表平静的公主，忽然高声否决。

    “让一个还不具备思想的细胞影响自己，绝非明智之举，它会让你迟疑，动作缓慢，要了你的命。”

    “但也可能救了我的命！”公主上前一步，高挑的身材让她只需稍稍仰面就能与将军对视，“我会为孩子活下去！”

    “别激动，”将军手按在她肩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管是毁掉，还是保存，只要对你有利，我都赞成——对我而言，你比孩子重要。”

    公主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

    她缓缓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是我太激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为了孩子只是借口，是我怕了，想做逃兵。”

    “我的公主可不是胆小的人。”昼笑道，“毁掉运输船后，我们就逃吧，你、我、还有那个细胞。”

    “是孩子！”公主打了将军腹部一拳。

    “等他长出脑子再说吧。”

    公主似乎白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投向负责人：“接下来的行动中，我和将军会全力保护你和飞船的安全，任务完成后，你要送我们去最近的文明圈。”

    “一起逃吧。”

    “什么？”将军和公主看着负责人。

    负责人语气平澹而漫不经心：“违反了生命环的规定，我没有理由留下来等死，正如你所说，这艘船没有留下任何坐标，我可以驾驶它去任何地方。”

    将军忽然鼓掌。

    两人下意识看向他。

    将军道：“这才真正的生命环，一艘连种族内部都无法联系的飞船，这才是文明火种。”

    负责人看了他两秒，对飞船下令：“封存所有基因，暂停胚胎合成，停止婴儿生长。”

    灯光依次熄灭，像是有什么东西踩着步伐走来。

    蹬！

    最后一丝灯光消失，水培中心只剩婴儿水槽内最微弱的灯光，如果不凑近，连婴儿本身都无法看清。

    三人像是站在一片暗澹的光海中。

    “如果战败，我会重建环族，算是我背叛的补偿吧。”负责人轻描澹写道。

    将军觉得她说话很特别。

    “或许可以谈判，”公主笑道，“元帅团会允许我们逃跑，作为以防种族不测的手段之一，当然，如果我们真的被抓住，他们也一定会处死我们。”

    “你可以和你爷爷谈谈。”将军建议道。

    黑暗光海中亮起一点光芒，将军按下个人终端。

    泰娜冰冷的声音从终端对面传来。

    “知道了。”将军熄掉个人终端，对两人道，“泰娜是位英勇的女战士。”

    三人离开婴儿室，重力变弱，他们飞行似的漂浮在六棱柱甬道中央。

    “克特看起来有点蠢。”公主道。

    “我是在洛克见到的他。”

    “我知道，”公主声音中带着笑意，“洛克战役，我未婚夫的成名之战，将军以一己之力抵挡了神意人七次冲击，当支援的飞船抵达时，洛克星球碎成了岩石——我会把它作为我们孩子的睡前故事。”

    “别记错了，当时我还是个少尉。”将军笑了一下。

    他又说：“克特是少数在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士兵之一，他被神意金枪命中了三次，第四次差掉要了他的命，但他没有屈服，拔下一根金枪，用它又杀了一名神意人，重伤了一人——我亲眼看见了，因此救下他。”

    “听说神意金枪必中，当时你中了几枪？”公主问。

    “我特么差点变成多刺兽！”

    公主笑得前仰后合，没办法控制漂浮的身体，将军抓住她的手臂，才避免她脑袋撞上墙壁。

    “这...这点，我也要告诉孩子！哈哈哈！”公主笑得身体发软，完全被将军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