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豕在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虽然,郎豕只是借宿在那里,但史密斯一家人的热情和真诚让郎豕感到,自己好像就是他们家里的一个成员。
周一一早,威尔森自己坐巴士去了学校,而安德鲁驾车去伦敦的公司上班却捎上了郎豕,两个女孩向郎豕挥着手,真的像是在和哥哥说再见。
“说真的,你们会乐器的人就像魔法师,两只手一动就能凭空变出美妙的音乐。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堵在路上的时候,安德鲁·史密斯先生半开玩笑地看着郎豕。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在面前挥舞着,像在表演魔法师挥舞魔杖。
郎豕被他逗笑,想了想说:“努力练习,再加上一颗纯净的心。”
“没有天赋?”
“可能也需要一点吧,但不多。”
安德鲁耸了耸肩,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哦天呐!难怪劳拉说我练不出来,我除了天赋什么也没有。”
郎豕笑得扶着额头,英国人都是这么爱开玩笑的吗?安德鲁的段子简直是信手拈来,而且说得无比认真,这可打破了他来之前对“英国佬”的固有印象。
“安德鲁先生,伦敦每天早上堵成这样,您不担心迟到会被老板骂吗?”郎豕其实是有些担心自己会被雷蒙教授骂,如果他是另一个老顽童的话。
“你是说那个矮小的秃子?哦我恐怕他正在咱们后面那辆车里呢。”
好吧,郎豕不打算说话了,他怕自己还没到学校就要先笑死。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挨到了学校,郎豕下车抱歉地和安德鲁说,让他绕路迟到了。安德鲁在车里挤了一下右眼,十分肯定地说:“不用担心,老板他打不过我!”
还好,当郎豕从学校大门一路小跑到排练厅,雷蒙教授并没有从高凳上跳下来大发雷霆。他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让他随意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便继续翻看总谱给乐团讲解。
郎豕走到靠墙的一排空椅子前,刚转过身弯下腰,雷蒙教授突然毫无预告的一阵大吼,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不要‘咘咘咘咘’……要这样:叭叭叭叭------!”
雷蒙教授坐的高凳本来就有一米来高,现在他甚至还要站在凳子上,人高马大的他,在整个排练厅的正中央高擎着右臂,像希腊神话里的宙斯神一样怒目俯视着圆号手。
郎豕听懂了,原来雷蒙教授在讲贝多芬的《第五“命运”交响曲》。他给自己顺了顺气,安抚了一下慌乱的心跳。
坐下之后,郎豕这才打量起这间排练厅和乐团来:净高有七八米的一个大厅,纵深能容得下一整个交响乐团。可当乐手们的琴盒和谱台往座椅中间一放,还是略显拥挤了些。供学生们休息和观众旁观的折叠椅紧贴着四面的墙壁一字排开,摆成了一条黑色的座椅长龙。
乐团的乐手多是金发碧眼、棱角分明的西欧模样,极少有像郎豕这样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面孔,这给这支乐团平添了几分严肃和凌厉的氛围。再加上他们排练的是大师贝多芬的作品,德国人严谨、甚至古板的印象又先入为主,令他心生无限的敬畏,坐在那里大气儿不敢出一声。
直到第一乐章的排练结束,铜管乐器奏出了最后一组雄壮宏伟的和声,雷蒙教授放下指挥棒,排练厅里才开始窸窸窣窣地嘈杂起来。
原来,那些在演奏时一丝不苟的英国乐手们,私下里也和艺大的同学们没什么两样,说笑打闹起来也都像小孩子一样。
“嘿!郎!”雷蒙教授坐到了郎豕身边,把大手往郎豕肩头一搭,笑着问他第一天来排练厅见习,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棒!”郎豕难掩激动的神情,搓着手说:“我来了以后就一直是在自己的琴房练习,今天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里的乐团呢!”
雷蒙教授哈哈一笑,爽朗地说:“别担心,以后有你想要逃课的时候!”郎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嗒!雷蒙教授打了个响指,扭头唤道:“亚历山大?”
一个瘦高个子的小伙子听到召唤,跑了过来。
郎豕看到那是一个长着一副标准英伦面孔的男孩,白色面庞棱角分明,高鼻梁,深眼窝,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帅气短发和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睛。
“亚历山大,这是史蒂夫·郎,我的中国学生。他和你是一个专业的,以后,你多带带他。”
雷蒙教授双手张开扶着椅背,半坐半躺地笑看着他的得意门徒。郎豕不禁正了正身子,向这个英国师兄礼貌致意。
亚历山大不仅长得帅气,人也很好,在征得教授的同意之后,主动邀请郎豕坐到了他的钢琴凳上。
“以后,排练的时候你都可以坐在这里,看着我怎么弹。当然,你也随时可以坐到左边来,你来弹,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