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批诸多回归的人里,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那就是身为幽灵军团一员的迪斯。
当其他幽灵都在恐惧死亡时,只有那位神父希望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死亡朝他走来。
用迪斯自己的话来说,至少在灵魂力量耗尽前,他还能再体验一下当人的感觉。
但阿兹尔明白,作为死神的南柯只要愿意付出代价,是有办法让一个‘人’重新复活的。
规矩确实是死的,但只要你能支付得起代价,那么死规矩也能活过来。
“这不叫切割,这叫分享。”
南柯在花坛后面坐下来,略显苍白的脸色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
当你刚刚从一个状态进入另一个状态时,总会有一种‘惯性’出现,这种惯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曾经已经变成了曾经。
前不久还能在另一个维度驰骋的自己,现在重新变回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熟悉而又陌生的虚弱感像藤蔓般攀爬了上来,时间的脚步仿佛往前匆匆赶了几步,恍惚间南柯的视线里出现了许多熟悉的场景。
废水横流的祖安街道;
有毒的璀璨彩色烟雾;
波光粼粼的皮尔特河;
金克丝飞扬的蓝色马尾;
迦娜飘在云端的身影;
弗拉基米尔永远如一的猩红色风衣;
......
记忆就像是幻灯片般璀璨,而后它们汇聚成了一道金光。
这道金光并不是南柯穿越之旅的开始,但却是南柯接触这个世界的起点。
那是迪斯送给他的一件礼物,当时迪斯刚死,尸体还留了点余热。
在迪斯最后的那点时间里,他选择将自己积攒的,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但却无比珍贵的信仰之力送给南柯。
当时他并不知道南柯的未来是什么样,但他知道作为一个父亲,他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
那一抹金色,就像是此时眼前的阳光。
算不上炫目,但却能给予人温暖。
“你打算用这份力量来复活他?”
“我的老师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与其一个人永生,还不如跟家人和爱人好好享受余生的几十年。”南柯看向阿兹尔,“我特意找你来一趟,就是想让你帮我一把。”
复活并不难,但也没有那么简单。
其中最关键的,是媒介。
一种能将南柯的力量无害转化为迪斯生命力的媒介。
而没什么东西比太阳圆盘更适合当这种媒介。
它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对生命形态进行转变。
阿兹尔再次沉默了良久,“值得么?”
“值得。”
“我会帮你,但我还是不理解你的想法。”
南柯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视线在此时失焦,却又仿佛穿透了无形的维度,看见了另一个世界屏幕前一张张不同的脸。
“你们会理解的吧......”
......
......
祖安的酒馆往往比皮尔特沃夫的酒馆更加热闹。
虽然两座城市之间的巨大创口已经弥合,祖安的各项产业也稳步发展,但有些骨子里面的差异并不是短短几年时间就能抹除的。
当然,这种差异并不会导致裂痕重新出现,反而是进一步加强了彼此之间的联系。
喜爱热闹的皮尔特沃夫人会在祖安的热闹街巷里流连忘返,喜爱安静的祖安人也能在皮尔特沃夫宁静的街道上矗立徘徊。
对于双城人来说,最近这段时间是他们有记忆以来最美好的时期。
此时此刻,在祖安的某条偏僻巷子里,一道身影已经在天台上矗立了许久。
手中的酒瓶早就已经变得空荡,同时空荡的,还有那颗早就不再跳动的心。
迪斯望着前方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街巷,望着那些变得井然有序的人群,眼眶里莫名地感觉进了沙。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祖安人,他是发自内心地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无论是成为一个神父,还是后续那些所谓的‘传教’,他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以这种方式来让这块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们能获得真正美好。
而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曾经混乱的街道升起了秩序的炊烟,曾经在街边晃荡的人也从混混变成了质朴的孩童。
但偏偏作为一个曾经的‘人’,他早就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他热爱的世界,当残存的灵性力量耗尽之后,他将跟这个世界永别。
就在他恍惚之间,一个柔软的身躯从背后抱住了他。
迪斯默默地抿了抿嘴唇,除了眼前这盛世般的场景外,他更舍不得的,还是身后这个女人。
在这个世界里,梦想往往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
因为绝大多数的普通祖安人,是没有机会去思虑梦想这种东西的,他们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如何让自己活下来。
还好他是幸运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