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零点时分彻底暗淡,冰川峡湾散发的凉意涌向人群,大街小巷的涂鸦描绘着众神之山。
一个人女人优雅地坐在酒吧台前,手中的麦酒金黄香醇,盘中的鲑鱼温热软烂,蜂窝饼的甜腻萦绕指间,驯鹿肉的狂野飘进英灵殿。半醉半醒间,她的思绪退回到多年前的某夜。
犹记那是个寂静的夜晚,她与旧友对坐于石桌前。一轮新月悬在空中,点点星光没入凡尘,不时的虫鸣点缀着黑夜,丝丝花草气味摩挲着鼻尖。
那是她在奥古大陆的最后一晚,即将远去的时刻却无人陪伴,孤单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夜幕里,手中紧握的吊坠是深深的挂念。马车颠簸,桅船摇晃,寒气逼人。
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苦寒之地,在陌生的木床上难以安眠。陌生的味道令她千回百转,陌生的人群让她不知所措,陌生的食物令她百无聊赖,陌生的光线让她拉紧窗帘。群鸦在夜空里折返,索尔的锤子挥舞得银光灿灿。
前半生虽一帆风顺,可曾经的伙伴却逐渐消声寡淡,慈祥的父母早已逝去,那条吊坠的主人再无处可寻。水之精灵藏匿于寒冰之下,奥丁的遗骸笼罩海面,诡术与幻象交错纵横,众神与巨兽尽态极妍。
曾经的友谊被毒龙尼德霍格啃食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形形色色的新伙伴。彼此的好奇与窥探是相融的辅剂,文化的碰撞与妥协令人心生好感。
不知何时她摆脱了孤单,车轮在转动间伴着欢声笑语,登山靴与雪泥的碰撞,擦出一片片绚烂。
通讯录被炉火焚烧殆尽,一场场新友换旧人的场面不时上演,曾经的友谊之花从未凋谢,只不过它们被冻结在了大洋彼岸。多年的情谊终究抵不过眼前之人,一张张微笑的脸让她觉得不再孤单。
曾经的爱人被尘世巨蟒耶梦加德拽入了海底,在无尽的黑暗中首尾相连。远在天边的他现在如何,是否如自己一般朝思暮念。
贴附于胸口的吊坠闪亮如新,是否代表着旧情不变。乳白色的石楠花映入眼帘,她微笑着望向自己的另一半。
照片里的他幸福美满,不知名的新娘羞涩可人,雪白的长裙如浪花般纯净,嘈杂的场面热闹非凡。
细语缠绵依旧浮现在眼前,那阳光下的身影,在每每想起时,仍然清晰可见。捧着花束的手在微微颤抖,夺眶而出的泪水冲洗掉昔日的旧人。
曾经的亲情被巨狼芬尼尔撕成碎片,无数肉块在烈日下腐朽糜烂。反对的声音从未停止,自私的想法妄下定论,过往的回忆被一次次掀起,童话中的桥段不断上演。人生的起点有早有晚,只有当我们明悟时才会蜿蜒向前。
那逐渐苍老的身躯皱褶密布,那墨守成规的思想停滞不前,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会去找寻适合自己生存的空间。
点点祝福胜过万般挽留,丝丝理解远超千金万银,亲情的最高境界是任其发展,只有温室中的花朵才需要规避危险。
曾经的恐惧被霜之巨人伊米尔化为晶凌,无数平整的冰面反射着阳光的温暖。邻居好奇的眼神变成了和善的目光,同事间诡异的气氛在岁月中消散。酒杯的脆响回荡不止,面包的麦香久久不散。
又一次聚会的请柬被塞进门边,烤箱里的糕点炙热香甜,融化的奶酪包裹着肉丸,山羊肉的气味连接着众人。
欢快的音乐震耳欲聋,冰凉的啤酒醇正浓烈,不知何时她成为了聚会的主角,仿佛凌晨之前的仙蒂公主。
曾经的迷茫被北海巨妖克拉肯挤压裂变,巨大的吸盘抓取着心底的碎片。过关时的异样眼光,在流畅的口语下释然。
站在窗边的忐忑被寒风侵蚀殆尽,无数次的演练终归付诸了实践,她的皮袍在蔚蓝的天空下凌冽昭然。
幽绿的极光在天边浮现,冰川的寒气肆意蔓延,海岸的船舶杨帆渐远,火炉的温度始终不变。
在昏黄的光线中,摇椅咯吱作响,身上的毛毯随其晃动,手中的书籍散发着油印墨香,奶茶浓郁且温热。
心底的基石逐渐坚硬,梦想的模样凝出雏形,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窗外的灯光似若星芒。
曾经的不舍被地狱犬加姆吞噬干净,三张巨口的咆哮震耳欲聋。虽然她如今已完美的融入了其中,但日记本里的文字依旧是通用语。
众神礼赞的夜晚依旧无动于衷,跨年的瞬间幻想着饺子糕饼,汤圆的味道久久不忘,粽子的咸甜是无解的争辩。
不知从何时起,牛奶面包替代了清粥小菜,清茶高汤变成了麦酒肉肠。陌生的童谣在身边回荡,奇怪的习俗接二连三。
按部就班的日子规律寡淡,千万盏长明灯好似城市的眼。街头艺人拨弄着竖琴,两只猎犬趴在脚边。
她的思绪突然被打断,原来是酒吧众人在哄闹着某对新人,杯中的啤酒被一饮而尽,她在熟人的道别声里起身离去。
夜幕下的城市稀疏寂寥,失意的醉汉歪倒在阴影之中,头顶不时掠过几只角嘴海雀,好似那些归家似箭的行人。
红色的浆果散落在街道两边,烛火的光点回应着星辰,久候的妻子正训斥着丈夫,一双儿女偷吃着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