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劫后余生

    她一个翻身跃上马背,两腿一夹,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道路两侧树林中有黑影跟她一起移动。那些人没有骑马,他们靠轻功像猿猴一样在树木间快速穿梭。

    她必须尽快冲出这片树林。只有到了开阔地,她才有机会凭借马的速度逃出生天。

    忽然她肩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她的左肩已被一支箭刺穿。她用右手从背后把箭羽掰断。疼痛让她脑中一片空白,但她不能停手。她抓住箭杆,从前面把残留在身体中的箭一把拔出,鲜血飞溅。

    她必须要更快。

    她附身紧贴马背大喝一声,脚跟重重地扎在马肚子上。马受了疼四蹄狂奔,渐渐甩开了树林中的追赶者。

    道路两侧的树林变得越来越稀疏,前方是一片毫无遮挡的平地。但横在不远处的,是一座悬崖。

    她急急勒马。澎湃咆哮的河水从天而至,声如奔雷。她回望来时的路,追赶她的人片刻将至。

    不能后退。她一个箭步迈出了悬崖。

    世界在她眼前疾驰而过,在撞击水面的一刹那,她醒了。

    沐子衿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茅草屋中,阳光透过墙上的缝隙照在床上。她所在的这间屋子虽然破陋不堪,但她能闻到空气中新鲜的茅草香。

    她推开屋门,阳光照在她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不远处的马厩中传来熟悉的嘶鸣声。

    那匹随她出生入死的枣红色大马还活着。她奔过去抱住赤雁的脑袋,用头抵着他的鼻子。

    “姑娘醒了?那匹大马平时吃的都是好东西吧?我们这的干草它吃不惯,这几天就光喝水了。”

    沐子衿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破旧布衣的老婆婆,正蹲在地上洗菜。

    “姑娘几天没睁眼,快去喝口水吧。”

    她所在的小院算上她刚才住的茅草屋共有三间房,其他两间虽然比她住的那间稍好些,但四处都有修补的痕迹,院子中央晾着几件不知被洗过多少遍的灰色旧衣。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出宫时那件白色中衣,外面的长袍大概在漂流时弄丢了。

    “婆婆,是你救了我吗?”

    那位婆婆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婆婆夫姓张,住在离洛阳不远的兴阳村。三天前,张婆婆的丈夫在村子附近砍柴时看到一匹枣红色大马朝他跑来,还用嘴咬住他的衣袖使劲往一个地方拽。他跟着马走到济州河边看到她昏迷不醒,就把她放到马背上带回了家。

    张家人见她身上有伤而且一直在发烧,于是第二天进城找了一位郎中。那位郎中瞧了病,也开了药,但药材价格实在太贵,张家人掏不起这份钱。郎中建议张家人先买些药给她用上,毕竟救人要紧,至于药钱,可以赊账。

    “好在老天爷保佑!姑娘你醒了!”张婆婆终于笑了。

    沐子衿也笑了。茅草的香味、阳光、赤雁温热的皮肤、婆婆搓衣服的水声都在提醒她,她还活着。她本以为自己活得像个死人,但直到在那么近的距离接触了死亡她才知道,她活着,而且不想死。

    她谢过婆婆,说自己前几天不小心意外落水,找到家人后一定会报答他们家的救命之恩。

    一位麦色皮肤、干净健壮的庄稼汉子走进院子,他见到沐子衿后先是一愣,直到发现她也在看自己,才低下了头。

    “介生,去城里买点菜吧。”

    “娘!能不买吗?”

    张婆婆抬头看着他,“客人已经在这了,你要娘如何呀?”

    沐子衿活动了一下手脚,她的伤已无大碍。她想尽快回到那个她一直不愿称为家的地方,那个地方虽然是一座牢笼,但至少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她。

    她正打算拒绝张婆婆的好意,却发现介生已经出门买菜去了。

    算了,让他多等一天也无妨。这样想着,沐子衿脸上露出了笑容。

    张介生傍晚回来,带回一些青菜和腊肉,还有一小坛酒。这顿晚饭虽然只有粗糙的炒菜和辛辣的劣酒,但沐子衿吃得十分香甜。她一人吃了三大碗饭和大半盘青菜炒腊肉,多亏了张老汉今天晚饭没回家吃,这些饭菜才将将够吃。

    张婆婆举起酒碗,正要开口,沐子衿直接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谢谢!”她本有更多的话想说,但话到了嘴边却只说出这一句。对她来说,再华贵的锦衣玉食此刻都抵不过这一桌粗茶淡饭,再好听的溢美之词都无以感谢张家人救她的善举。

    沐子衿想要跟张婆婆和介生一起把坛子里的酒喝完,但喝过一碗后却感觉头有点沉,便早早回屋休息去了。

    此时天色尚早,她回屋后躺在床上养神。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她忽然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

    从声音分辨,进来了两人。其中一人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年龄大概五十岁上下。另一人应该练过粗浅的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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