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了癌症。”
时钟上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转动,安静的房间里就像冻土蔓延,封住方寸之地。
门外有护士推车经过,车上装着不少刚脱下的防护服,有不少防护服上面还有着成片的,触目惊心的血迹。
门并没关,门外的人们匆匆忙忙,没有人注意房间里的情况,更没有人会无聊透顶到去偷听,每个人都在忙活自己手中烦琐的事。
“是胰腺癌,肿瘤长在胰头上,已经到晚期了,我很奇怪,你明明都已经消瘦成这样了,皮肤上的黄疸也很明显,为什么不早些来……”
穿着皮衣的男人靠在墙边,摆了摆手,打断了医生的话。
他在皮衣的内口袋里面摸索了半天,缓缓抽出一根烟,烟卷有些发黄,上面明显的褶皱就像他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好像是留了很久,一直没舍得抽。
“你这病不能再抽烟了,而且主任室里也不允许……”
男人再次打断医生的话,这次他开口道:
“最后一根了,大夫,连我这个癌症晚期病人最后的一点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医生连着被人打断了两次,心里也是颇为不爽,但看着男人这好似无理取闹的语气,也只好摇了摇头,道:
“从中学起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在乎,总要把眼前的事做到极致,其他什么都不顾。”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带着烟渍的牙,从鼻子中呼出一团烟雾,看得医生直摇头,悲悯地看着旁边自己辛苦培育的绿植。
“造孽啊,我这小花小草这些一氧化碳会死掉的!”
“哪有这么脆弱。而且,我戒烟已经三年了,只有这根烟,我一直留到今天。”
男人抽完了最后一口香烟,缓缓吐出,烟雾氤氲,四散开来。整间办公室早已经烟雾缭绕,医生闻不得一点烟味,不断地咳嗽,偏偏男人还伸手把门带上了。
“咳咳,老子活这么大,你初中就给老子吸二手烟,我都四十了,还要吸你的二手烟。”
男人把烟头在盆栽里摁灭,看得医生一阵心疼。
“好了,知道你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不过你还是少种点绿色植物吧,象征不好。”
男人从皮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拿衣袖擦了擦镜片,轻轻架在鼻梁上,似乎这也是他一件很珍贵的东西。
医生倒没在意男人说的那些混账话,也没去管那棵被烫出一个小洞的绿萝,他的目光被牢牢地吸引在了那块墨镜之上,口中喃喃道:
“iab,想不到你还是加入了。”
男人露出一个他自以为很友善的笑容,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褶皱更甚。他笑着说道:“iab,帝国行动局,十天前还存在的组织,我算是唯一幸存者。”
“大哥,这种机密你不要对我说啊!我还家有老下有小,帝国要是知道你对我说了这些,我非得被抓进101监狱啊!”
医生此刻已经抓狂了,这小子还真敢说啊!
“不会,现在特殊时期。昨天帝国议会才通过临时法令,泄露s级军事机密要处死刑,你举报我,那我不惨咯。我跟你说这个,还是想借兄弟你的保时捷718一用。”
“???”
医生满脸疑惑,随即疯狂摇头,跟拨浪鼓一样,脑子里都是这家伙以前开着自己的车,怀里抱着漂亮妞的情景。以至于自己的老婆闻见车上浓厚的香水和体液味,奋不顾身歇斯底里地追杀了自己好几公里。
“那么狭窄的车,你也施展的开,老子不借!”
男人笑着拿出一串钥匙,道:“在iba就学的这一个技能受用终身,你看看自己口袋里的车钥匙还在吗。”
医生满头雾水地看向自己的裤子,知道他看见自己新买的古驰西裤被剪开了一个洞。
他再次抓狂了。
“先别急,男人嘛,谁不想最后的时候潇洒一点。开着跑车,虽然档次低了一点,但这是我最后的夙愿。”
男人原本懒散的眼神,此刻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好像一头狮子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我会驾着它杀入长生宫,砸碎那卑鄙小人的皇冠,把他的头颅从天启塔高高扔下,让地狱的火焚烧他的罪恶。”
“哇哦,听起来好像死灵骑士和他的摩托车欸。”
医生傻呵呵地鼓起了掌,说道:“好了这位恶灵骑士先生,不是我破坏气氛,而是我认为你真的要取看一次精神科……”
这次是医生自己闭上的嘴。
他看到男人的双眸闪烁着火光,而后熄灭。这超乎物理的现象,让他迟疑了一下,动摇了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最基本的信仰。
男人就像一头冷静的巨龙,看似平静但下一刻却能一口龙息毁掉整座城堡。可他没有庞大的体型和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