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程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
“呜,呜,呜呜呜……”
门外忽然传来呜咽声,随后是爪子扒拉门的声音,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在扒门,向里面的人乞求一点儿吃的,或者是一个能过夜的地方,毕竟这个时候的外面还是很危险的。
是谁家的小狗走丢了?
按照规矩,宠物当然是不能带到地下矿区来的,但总有些人会违反规定,偷偷捎一条小狗下来,管事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期地下工作难免孤独,有条狗陪着也是好事。只要不打扰别人,也就随他们去了。
“呜呜呜……”呜咽声有些微弱,很悲切。
程禾心头涌上一阵怜悯,这里离主矿区已经很远了,算是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这只狗一定是流浪了很久才找到人的,可能也饿了很久了。听声音还是条小狗,估计才几个月大。
虽然被一再叮嘱夜晚不要外出,但只是稍微开点门放一条狗进来是没事的吧?
程禾摸出一块准备明天吃的肉干,点了火把,从窗户照了照,发现没有异样后,走到门前,缓缓打开一小条缝隙。
外面很暗,一座座其它工人居住的简易木屋在火中明灭,都已进入梦乡。不高的头顶是洞穴顶部,倒挂着的钟乳石不时地滴答下夷狄水珠,把火光折射出别致的光芒。
借助火把的照明,程禾看清了那只小狗——露出半个身子,无力地趴在地上,像是饿了没力气了爬过来的。全身是温暖的黄色的毛,看上去很细腻。两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爪子在门上无力地扒拉着。看见程禾打开门,顿时抬起小脑袋,用痛苦而哀求的目光看向他。
程禾的心都要化了,伸出手递过去一小片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吃的肉干。但是它却并没有张嘴去接这救命的食物,而是用白色的小爪子扒拉着门槛,想要进门去。
“呜呜呜……”小狗的声音不免带上了一丝急切,但是可能爬到这里用掉了它所有的力气,它没有前进半分。
进来就进来吧。
程禾是很喜欢狗的,但是没有自己养过狗,因此看见这只无家可归的小狗,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忘掉了师傅千万遍不能在晚上开门的叮嘱,起身把门完全拉开,想要抱起小狗。
拉开门的一瞬间,程禾看清了小狗的全貌,顿时心脏停跳了半分,刺骨的寒意用上骨髓,心中再无半点怜悯,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火把在不知何处吹来的风中明灭,程禾猛然回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安全,每一个暗处都可能藏着吃人的怪物。
那只狗……只有半个身子……
再饿也不至于无力进门,更何况它根本不是要吃肉干,而是疯狂地想要进门,在这个看起来结实一点的木屋躲避。它的下半身已经不翼而飞,剩下的是血肉模糊的啃咬的痕迹,半截内脏拖在外面,沾了泥土,灰扑扑的。
程禾再也顾不上什么小狗,砰的一声摔上门,靠在门上,心脏狂跳。
小屋已经不再是那个安全温馨的小屋,有什么东西,一定有什么东西,混了进来。
这下子师傅的叮嘱全都涌上心头。夜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开门,更不能出去。
白天尚且危机四伏的道路,到了晚上完全就是死地。
有什么东西,昼伏夜出的东西,在晚上苏醒,狩猎!
“呼……”
像是什么东西高速运动带来的风,火把呼呼的闪烁下熄灭了,冒出一缕难闻的青烟。小屋完全陷入黑暗,视野边缘却总有更加浓重的黑影摇曳,像是什么东西在围绕着程禾,仔细观察这样一个东西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夜宵。
“滴答。”什么东西落在程禾的脸上,抬手一摸,粘稠如血。
程禾猛然转头。
……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格在床上铺开,像是盖上了鹅黄色的丝绸。
安槐进门,照例用淡青色的和风吹拂着家具,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下飞扬,又在风中扫落,飞出窗外。
苏华还睡着,安槐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尽量用轻柔的语气喊道:“起床了,已经很晚了。”
苏华的睫毛微微闪动,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若是以前,安槐可能会让他再睡半个时辰。但眼下有事情去办,安槐只好轻轻拍了拍苏华:“好了起床了,今天要开始干活了。”
苏华这才悠悠醒转,半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安槐,似乎还没搞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等大概清醒了,才转头看向床头的小钟挠了挠脸颊:“才八点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喊我?”
安槐笑了笑,柔风拖着苏华今天要换的衣服整齐落在了床上:“刻晴小姐到了,据说是带了凝光大人的旨意,正在客厅等候。”
说着安槐出门,顺手帮苏华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