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轻轻地合上鲁迅先生的《而已集》。
台灯前的何欢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之意。
……
“老东西!早就告诉你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你整天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钱不如给我!”
“儿啊……你……”
“你什么你!你钱放哪了!该死的老太婆!”
“有钱不给我!反倒是让别人骗了去!”
……
听着隔壁的嘈杂之声,何欢紧了紧拳头,随即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对门住的是林阿婆,七十有余,一头银发,身形佝偻。
慈眉善目的林阿婆,无论对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这老人平时极为节俭,时常捡点废品补贴家用。
何欢也经常拿一些整理好的报纸和纸箱给她。
可就这样一个慈祥的老者,却有一个不是玩意的儿子。
赌博成性,酗酒如命,窝里横,外面怂。
只要手头紧了,那个不孝子就来上演这样一出戏码。
轻则言语,重则打骂。
经年累月,乐此不疲。
何欢也曾出头管过,不光是何欢,甚至社区、警方都干涉过,但是林阿婆护子心切啊。
无论这儿子怎样对她,在她看来,眼前的儿子,还是那个小时候什么也不懂的幼子。
“我儿子,他不坏,他只是……他只是……”
每每这个时候,林阿婆总说这话。
久而久之,众人也只好不再干涉。
将手中的书籍放回书架,何欢摇了摇头。
如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他学的这个专业,毕业即宣告失业……
苦于找不到工作的何欢,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没着落,天天馒头就咸菜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别人的家事呢?
……
“老太婆,你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香烛!佛像!还有这黢黑的罐子!”
“这破罐子,你从哪买来的!”
“你是疯了不成!”
“钱呢!你不把钱留给我!你都去买了些什么!”
……
何欢听着那不孝子的吼声,思绪又飘到了几天之前。
那时候他确实看见林阿婆背着一个篮子,去庙里求了好些东西。
至于那个什么罐子,何欢就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估摸着这可怜的老者,肯定又是听信了谁的鬼话,将希望寄托于神佛的保佑。
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当年那个乖巧的男孩,为何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哎……
“和你说了多少遍!我没中邪!没中邪!”
那不孝子边说边砸着,丁零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
“儿啊,可不能砸啊!不能砸啊……”
“这能救你啊!儿啊!你怎么了!?”
“救我?只有钱才能救我!钱呢!”
“死老太婆!要你管我!你钱都放哪了!”
又是一阵推搡的动静,夹杂着谩骂之声。
一抹血色渐渐涌上何欢的眼睛,二话不说,何欢抡起拳头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
轰的一声闷响!
对面安静了,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大的摔门声。
何欢不顾手上的伤口,阴沉着脸走下了楼。
楼下,树阴处。
“小妹,还记得哥哥我不!出来耍啊?哥哥请你喝酒!”
那不孝子穿着个皮夹克,梳个大背头,人模狗样的。
何欢看他脸上的笑意,眼中的血色愈发浓郁。
握紧拳头,何欢快步走上前去,狠狠地踹在了那人的屁股上。
“我尼玛!”
那不孝子被何欢的突然袭击,打得措手不及。
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手中的手机都没拿稳一个呲溜,滑了出去。
看样子,屏幕是肯定保不住了。
何欢正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子,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他!
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何欢看着那张欠揍的脸,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他好像姓王……
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