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今年九月末牛城的天气冷得出奇,好像预兆着冬天的极寒,路旁的残枝早早落下被附近村民收走。
周五,我们在学校里就讨论着镇上的庙会在哪办,这属于是小道消息,我们秋天最期待的活动。
“有没有一起的啊,去套圈啊!”我格外兴奋,倒也不是真的去套圈之类,我也从来没有套过,只是小孩子的好奇和天真驱使我凑个热闹。
“还是在牛城经济园吗?”李智轻声问道。
“哟呵,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仁哥的眼珠像个脱手而飞的玻璃球,嘴巴一歪,讽刺道,“五年级一班,就你最聪明!”
其他同学笑得人仰马翻,有的上前捉弄他。
李智低下头,像做错了事的小狗,继续趴在桌子上发呆了。说实话,我有点讨厌他,只是因为他坐在我正后方,身上的那股浓浓的劣质洗衣粉夹杂着汗液的气味,稍微有点动作就会散发出来。我有点遭罪。当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趴在桌子发呆,或者自娱自乐——吸碳素笔的墨水,然后举手出去洗嘴,引起全班大笑,直至后来人们厌倦,有的厌烦。
“太冷了,不想出门呢!”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扫兴。
“明天一起去的qq联系吧!”我并不是想和他们一起去,我宁愿自己去。可是我有qq这件事,在我看来,不得不炫耀。于是他们也不甘示弱,聊起来qq空间,诸如此类。我心里暗喜。
等校车之余,我们蹲坐在地上,趴在石凳上奋笔疾书。“写完作业明天就去玩!”我心里给自己鼓劲。
爸妈对于这些活动自然是没有兴趣的,在我印象里,他们只顾着挣钱,那架二八自行车和那破旧的拖拉机是我现在回忆的线索。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明天让你爷爷带你去吧,贝贝也去。”老妈把我托付给了爷爷,在我看来都一样,反正都是玩。
第二天一大早竟然出奇的暖和,甚至光热得发紫,难得。
牛城镇上的庙会一共就举办三五天,适逢周末,我也是格外珍惜。爷爷把自行车放在看车处,给了他五毛,我们便蹦跳着涌入人群之中。爷爷牵着妹妹的手,我在后面跟着,巡视着这里的一切好玩的,好吃的,像侦探破案,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每年都不会缺席的瓜子、花生、年糕、糖葫芦重重复复的出现着。
庙会很大,卖吃喝的商家是本地人,办海盗船、套圈、打玩具枪的都是外地人,他们开车货车,载着养家糊口的玩意儿,穿梭在一个个庙会之间——这里三天,那里五天,听口音也能辨别。
我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脖子上,像悟空护送唐僧一样潇洒,自如。
“转了一圈了,啥也没买,哈哈哈哈!”爷爷大笑,他爱笑。那时的他牙还很多,也抽烟。
“买点瓜子吧,边走边嗑!”我指着旁边的小摊儿,提议。
“这个主意好!”妹妹附议。
爷爷边挑选着瓜子,边嘟囔着,咱就吃多少抓多少,吃不了,疲了,不中吃!
“好了,称一下吧,就这些。”
“好甜!”妹妹眯着眼睛,阳光照在脸上,格外可爱。
我们要再转一圈,看看有没有新鲜事。
果然,在一个路口,人们在围观着什么,我领着妹妹挤了进去——地上一床被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母亲和她的孩子躺在上面,孩子尽量把嘴巴张到最大的哭嚎着,母亲并没有喂奶和哄她,而是裹紧了她的被子,自己打着寒战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面向周围的人们,好像哭不出来,只是抽噎。
突然,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吓坏了,手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随后,她拿起面前的一个破烂的纸壳,“多多少少给点吧!吃的也行。”
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没有什么表情,眼球好像累了似的,不想多动一下。
“家里还有一个大的,去庙会旁边买包子了,可怜可怜我们母女三个吧。”她一边乞求着围观者,一边拍打着旁边哭闹的娃娃,她的手有些干涸,三十来岁的手上,凸显着一根根蚯蚓状的血管。
围观者也有好心人,零零散散扔了几张纸币。“给孩子的。”
“给孩子攒着上学用吧!”
有人还询问大女儿的年龄和家里的情况,她都回复,眼神也亮了些许。
当她把纸壳转到我面前时,我有点不知所措,我目光去寻找爷爷。
“咱们,给她些钱吧!”
爷爷掏出刚才买瓜子找的零钱,抽了一张两毛的,递了过去。她连连感谢,但没有表情。
我很惊讶:“才两毛啊!”“不少了,还要多少啊?再说,还不知道她是真的还是假的穷呢!走,继续转喽!哈哈哈哈哈!”我拽着爷爷的手边走边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