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晓。
“吱呀”一声,竹屋门开。
料峭春风卷起一股湿润,钻进了屋子,扑面而来。
李玄呼了一口白气,望着屋外的天色。
山间下起了濛濛细雨,斜风细丝。
山水画卷间涂满了天青色,烟雨朦胧。
西望去,飞瀑涛涛,比平日里声更大了些。
这时间,大黄从屋里出来,从李玄的脚下钻过,跨出了门槛,站在了屋檐下。
似乎见外面下着细雨,不能去外面玩了,身子走到旁边,屁股一坐,身子一躺,慵懒劲儿十足。
屋檐上,草棚“滴答”“滴答”往下落着雨珠,雨水滴落,在地上炸出一个个小水花,如珠帘断线。
大黄似乎觉得好玩,侧躺着的头往雨珠滴落的地方挪过去,然后张开嘴,伸出舌头,一伸一卷,玩的起劲。
天青烟雨,群山朦胧,山中竹屋,一人一狗,岁月静好。
半晌后,李玄从山间春雨图中收回视线,再看到大黄的样子,不觉会心一笑。
然后,转身进了后院厨房。
接着,一股青烟从茅草棚上袅袅升起,岁月无声般融入这片天青色烟雨中。
没一会儿,一股浓浓的米香味蔓延而开。
屋檐下,身子侧躺着,依旧在用舌头玩水,不亦乐乎的大黄耸了耸黑鼻子,随后咕噜起身,接着屁颠屁颠地跑向后院。
盏茶时间,李玄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清粥从后院出来,放在堂屋桌上,后面紧跟着摇头晃尾的大黄。
下面,李玄又返身,从后院端来了两碟咸菜。
而这时,大黄已经一屁股坐在桌子旁,仰头眼巴巴地看着李玄。
李玄拿出这家伙的碗,给它乘了一碗,放在桌下。
一放下,大黄的头就凑了过来。
“凉点再吃,小家伙!”
李玄扒开大黄的头,看着对方猴急的样子有些好笑。
其实大黄体型已经不小了。
只是小家伙长身体太快,其实大黄跟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差不多,快一年半了,也不长,对方跟着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刚生下来没多久,绒毛未退的小家伙。
李玄叫着习惯了,没改。
只是,他刚说完,把手一松开,大黄狗头又凑了上去,粉红色的舌头一舔,烫的“呜哦”一叫。
然后,这家伙不信邪,又尝试着舔舐。
再烫,再试,似乎等舌头习惯了这个温度。
接着,大黄开始了暴风吸食,感觉要把一整个狗头都埋进碗里面似得。
李玄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由它去了。
自己清粥拌咸菜,细听屋外飞雨声!
........
用完早饭,收拾完碗筷,李玄要出门。
从堂屋挂架上,拿下蓑衣,笠帽,穿上木屐。
斗笠挂着脑后,蓑衣套在身上,去了侧院柴房,担起两捆柴,走了出来。
家里无粮,他要去杏花山东南百里外的云山县赶集,换些粮食。
一只手把脑后斗笠往头上一带,李玄推开栅栏,出门去。
“汪“
“汪”
大黄兴奋地从屋子里追了出来,然后一个撒腿子就跑在了他前面。
李玄每次出门赶集,由着它跟去,这一来一去一个白天的路程,时间不短。
以他的本事,可以快速到达目的地,只是目的地对他不重要,路上的山水才是风景。
出门转角,进了杏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挑着柴,在山路上几个兜转,到了山间落瀑的河谷。
河水湍急,一只乌篷小舟在河谷岸边上下起伏。
一路上跑在前面的大黄一个狗跳稳稳上了轻舟,站在船头猛摇了摇身子,把毛发上的雨水甩了个七七八八,然后钻进了乌篷里。
李玄把绑在河边石头上的绳子解开,上了船。
放好柴火,然后盘坐在船尾,把着船桨,顺着河谷顺流而下。
没多久,乌篷小舟跟随溪流,一路进入宽阔的八渡河。
大河弯弯向东流,就是这么....一路顺河而下。
两岸青山留不住,轻舟便是过了万重山。
时间快到午时,一人一狗到了百里外的云山县。
蒙蒙细雨已停,阳光重新透过云层,空气中充满泥土和青草的香味。
雨后新阳,云山县似乎焕然一新,街上行人如织,三教九流,五门八类。
李玄斗笠挂在脑后,挑着柴,脚步晃悠晃悠着,轻车熟路地进了城南边一家酒肆。
“陈掌柜,收柴吗?”
李玄进门对着柜台低头,叮当打着算盘的一个山羊胡小老头叫了一声。
“收。”
小老头没抬头时答了一句,停下手上的算盘,才抬头看,进门来的蓑衣笠帽,还有一条大黄狗。
“哟,小哥儿,又有日子没见了,就不馋我们家的酒酿?”
“还是来两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