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咧,戗菜刀!”吆喝声,高亢且嘹亮,从村东头响起,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砰,黑黢黢的爆米花炉爆了。
一群穿着花布袄的孩子叽叽喳喳,围着崩爆米花的老汉笑个不停。
一颗香甜的爆米花,就是童年。
喧闹、欢笑声吵醒了赵子川。
赵子川脑袋昏沉,喉咙干涩。
他一手揉着左侧的脑仁,眼睛都没挣开,就习惯的吆喝,“秘书,秘书……”
啪的一声,扫把抽在了床板上。
一张黝黑的老脸引入视线,他凶神恶煞,抓着扫把指着赵子川,“特娘的,叫谁秘书?一天天的,干啥啥不行,竟做白日梦!”
“起来!”
“爹?”赵子川脸上泛起笑,双眸中涌出泪花。
这一刻,赵子川还没意识到自己重生了,以为是做梦,他跳起来,抱住了老爹的脖颈,“爹,你儿子成功了,在九泉之下,您……”
“说什么?”啪的一个板栗。
赵子川父亲一双眼,瞪的比牛眼还大,怒冲冲道,“逆子啊你,咒老子下地狱,别吃饭了你。”
骂完,赵父扫把一甩,骂咧咧的进了厨房。
这……
赵子川神色愣怔着。
他一手摸着脑门上的疼痛,环顾四周,这,这是我家啊。
黄泥巴墙贴着报纸,深红色破衣柜,白色掉漆的大茶缸子……妮玛,我重生了?
“我……爹,今天几号!”顾不上穿鞋,赵子川下了地。
踩着水泥地面,赵子川冲进了厨房,见老爹双鬓微白,黝黑的老脸,一股欢喜愉悦从心底滋生。
“小兔崽子,睡糊涂了,31号!”
“哪一年?”
听赵子川这样问,赵父举起烧火棍,瞪眼走上来,“大清早的,你跟我逗闷子是吧,信不信我揍你!”
赵子川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他一撅屁股,“来,爸,再揍我一次,狠狠的揍。”
“你这……”赵父吓唬了赵子川一辈子,从没真揍过赵子川。
见赵子川这怪异的样子,赵父有些懵,他撂下烧火棍,赶紧摸上了赵子川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爹!”赵子川顺势拉住了父亲的手。
这温度,这感觉……赵子川一时间,竟忘了上一世惨死的仇恨,甚至有些感激那些害死了他的人。
“爹,这辈子,谁也欺负不了你。”
“麻六不行,张瘸子不行,地府阎王老天爷也不行,谁都不行!”
赵父一听这些话,脸拉长了。
他甩开赵子川,走到灶台前,烧火棍挑着橘红的火焰。
沉默半响,赵父才开口,沉闷的声音道,“谁跟你说什么了?一定是麻六那杂碎,咋,他跟你说我下岗了?”
98年,铁饭碗早就碎了。
下岗成了家庭危机最重要的一环。
上一世,父亲下岗之后就成了老农,他白天下地干活,晚上骑着三轮车,去城里捡破烂,收破烂。
“爹。”想到这些,赵子川眼眶子酸。
他走上去,拽住了父亲的胳膊,将他拉拽起来,“您别丧气,不就是铁饭碗没了么?有我呢,你呀,就在家里享福,我出去挣钱!”
“咋,开窍了?”赵父一撇眼,神色有些不屑。
也不怪父亲瞧不起自己。
这会儿的赵子川,就是个混混,整天拎着个录音机,在村头街里游手好闲。
赵父操劳成疾,赵子川才醒悟。
这一世,不会了。
赵子川嘎嘎一笑,用笑掩饰着内心的歉疚,他拍着心口道,“爹,你放心,最多三天,咱们家就能换新房!”
“吹呢?”不速之客,心肠大大的坏了。
这人,就是麻六。
他是村里,第一批投机倒把富起来的,算有钱有势。
赵父下岗,就是这麻六使坏。
麻六磕着瓜子,一边走一边吐瓜子皮,目光像贼人一样四处瞟,“就你家这样,还换大房子,拿什么换?”
“唉,倒也能换。”
说着,麻六坐下了,抓起餐桌上的油饼就吃,嚼了两口饼,他说道,“想换,拿你们家地契来换。”
“我呸!”赵父一下站起来了。
他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平,怒喝道,“你坑蒙拐骗去别处,别在我家叨叨。”
“呵,叫板是吧?”麻六脸上带着戏笑,仿佛吃定了赵父。
他把油饼摔在地上,一脸讥讽,“早上刚去张三家借了一口面,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