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反应不慢。此时不逃,难道要等那壮汉扑过来揍她的时候才想起逃命么?云婵才回了念头拔腿便溜,这厢那粗壮汉子已经咬牙切齿的挥着鞭子就冲云婵扑过来。
云婵才抽身从死角出来,没怎么跑路呢,便被这汉子堵个正着。逃跑已是不可能的了,发乎下意识,她架起胳膊死死抱住头、护住了最薄弱的后脑勺
当空一声烈马嘶鸣颀长划过,紧邻着深青金蟒、英毅挺拔的身影跃然而出,那汉子被高高扬起的马蹄就地掀翻。
如此关头紧要、千钧一发
仿佛那年蘅苑客栈里的温柔一提
仿佛那月近乎绝望、万念俱灰时半空折断的横竹
仿佛那日危难过后轻描淡写的最初一眼打量
仿佛那时居高临下、轻而易举便驱散了所有阴霾的颔首朗笑
仿佛那刻一切终结、原以为再不会有纠葛的那个负手离去的背影
原来初见时的一切一切,一抬眉一垂目、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于衣袍之上的每一处边角每一道褶皱她都那么清楚的记得。
假如,假如有一天,我们谁也不记得
“十三爷你真是好样的!”似乎方才有过些微的恍惚,云婵回了神智,对着适时赶来的十三阿哥高喊鼓劲。
这边十三猛地跳下马来,冲那蒙古壮汉上前便呵斥。
十三才打了水回来,原地里只见马儿低头小憩却怎么都不见云婵的身影,便开始策着马四下里寻找。显见的,他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冷不丁就只看到那蒙古汉子挥鞭要打云婵,昭著火气便盖过了冷静理智,自是不饶。
对于十三的呵斥,汉子并不买账。一来二去没几句言语冲突,两个人便挥着拳头扭打在一起。
原本应该安然静好的森森松林顷刻间泥土飞扬、黄尘四散,变得煞是热闹。
云婵帮不上忙,但十三爷一来,她显然找回了全部底气。干脆找了个方位站在当地里观看。
斜斜筛筛的光斑交织在十三的胸口,把那四爪金蟒映的生辉熠熠、活灵活现,简直栩栩如生。就在这个当口,云婵猛然意识到什么,心下里暗暗着急。趁着两人一个分开的空挡,她赶紧几步冲上前去,双手隆在唇角冲着十三的方向小声急急的喊:“爷,赶紧把袍子脱了!”话音才落就觉得唐突不妥;微有酝酿,羞红着脸忙又补充,“你还穿着蟒袍呢!再给人认出身份来!”
云婵这一句话可谓雨后春雷,把那梦中人儿一语惊醒。
意识猛然回旋,十三明白自己是鲁莽冲动了。好在眼下这蒙古汉子看来对大清并不太熟悉,应该没能把他皇子的身份给认出来;不过这架,是不敢再打了。
抿唇平气,十三主动退了一步,双手于胸抱拳,便识时务的给那汉子道了歉。
可蒙古汉子一旦硬气起来,行事从来都是一根筋。汉子不买账,眼睛一瞪,斥着声腔质问:“道歉就完啦?上嘴皮子碰着下嘴皮子一下就没事儿啦?”这样的口气配上这样的情景,怎么看怎么跋扈欠揍。
自己这厢已经退了一步,那位却不买账,着实够恼人。可到底此一时彼一时。十三长臂一伸、把已经走到身边来的云婵顺势揽在身后,耐着性子好着前所未有的脾气:“那这位壮士,你说怎么办?”
“嗯”话音才落,那蒙古人还真不客气,抬脑袋仰脖子一点那枣红马,唬着声音把音调拖得老长,“你把马送我就完事儿。否则”
十三摆手制止,压低眉心唇角勾笑,“没有‘否则’。您喜欢就拿去!”
云婵一路上一直都在喋喋不休的论道着这个问题,十三爷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一开始的时候,十三只言还不都是因为你!但他渐渐发现这小丫头根本就不领情,似乎不在原地好生等着、偏生乱走惹事儿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被她胡搅蛮缠的烦了,十三阿哥摇了摇首,长长吁了一口气焰,只道着算了,他们是蒙古人,况且但凡出现在这里的蒙古人不会是蒙古百姓,事情闹大让皇父知道了就不好做人了。
莫可奈何,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只能是把那哑巴亏吃下去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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