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半空里冷不丁的这一嗓子女声,把四阿哥跟十三阿哥成功的定在了当地。在这同时,云婵已经裹紧了披风奔过来架在他们中间。
沉阳溶金,她微抬首,扬起了长长的睫毛,杨柳眉梢末端还挂着一层稀薄的碎碎冰晶:“奴婢不会让二位爷为难。”她抿了抿唇,语气朦胧远山一般淡淡微微,却极坚定,似是一早便已打定在心的主意,“我走。”
就着一抹垂悬在额头的溶溶阳光,四爷侧目打量上了云婵那张淡墨染就的脸,因为略偏着些苍白萎靡的气息,故而显得有些薄凉:“你还算明白事理。”他的语气不重,颔了下首,就在目光触及云婵腰间时免不得皱了下眉,复又抬了抬头,目指她纤腰上那宫涤缎带里斜斜露出的一角黄绫子汗巾,上面缭绕点染着的红云图腾尤是醒目,“这东西以后注意收好,免得惹了误会和麻烦。”他并没有言说自己是否已经对此有了什么误会,似乎只是在很善意的提点而已。
云婵循着四爷那瞥目光一路去看,也是看到了腰间那条十四爷的汗巾。一个恍惚,她方意识到这样的小物什是不应该不加避讳的,从前是自己疏忽,日后委实不能不注意了。她曲身作礼,即而舒展十指,把那汗巾不动声色的极快抽出、收进了开阔的袖管。得了四阿哥的一声免礼,方转身挪步往帐外走去。
十三阿哥张了张口想要拦她,原地里辗转半晌,那已经抬起的一只臂膀终是僵在半空、没有再执着。他并非不是一个理性的人,只是有些时候脾气上来,也就激在那里。
待那串细碎足音渐渐远去不闻,四阿哥持着内敛睿慧的面目间起了一丝动容,他叹息摇头,对着渐渐平定下来的十三弟,嘴角氲开无奈苦笑:“你这脾气就不能服个软!”他揽过十三的肩头,沉了目光微微颔首去看他,“是四哥不对,刚才太性急了。”于此稍停,淡淡一道奈何落在心里,“可你想想,皇父如果发现老八的人被老九送到太子爷那儿,又出现在我们的帐子里,身上还带着十四的汗巾,他会怎么看?”纠纠葛葛,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开来看,还真是委实麻烦。
方才一执着起来,那抹自持着的冷静理性自然就被压制不存了;时今脾气渐散,十三也在心里反复辗转。面色灰暗,只是觉得一股郁结怎样都是难以平复。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怪。隐隐然、淡淡然、又抽丝剥茧蚂蚁啃噬分明若有若无、又觉时离时合;纵如轻烟飘渺,却偏生的怎样都放怀不得。
弥散在周围的乌沉香气渐渐变浓,点染起一室静好浮光。四阿哥稳着力道拍了拍十三弟的肩膀,敛目关切,也掺着点点宽心慰藉:“好了!你不要多想。”他吁了口气,似乎心底下那对于眼下繁杂事态的几重压抑,终于释然了一些。
十三阿哥抬目去看四哥,他那一道深邃目光总也莫名其妙就会给人一种运筹在心的沉稳安全。停顿须臾,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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